每一项瞩目的大动作背后，都是真金白银的流动。
大同街治安小学的预算从5000磅突破到6000磅都没坚持半个月。
另外还有大同街治安所大院的地面硬化工程，电灯电话的添置，自行车的添置，机动队的扩编，武器装备的购进。
张兰看着每天的账目流水，已经有些麻木了。
当初每天面对几十几百的资金都惶恐谨慎。
现在已经成功变成千为单位。
“这是什么？”
正在埋头工作的张兰看到自己的办事员抱着材料进来，下意识的问了一句。
“署里送来的文件，有案情回执还有一些通报文书，这个是情报室老陈的荣退批复。”
“哦？他儿子接班的事儿成了吗？”
和其他单位不一样的是，探察署系统毕竟工作强度比较大，如果年纪太大还继续工作的话，很容易猝死在岗位上。
这样既不人道，也不利于职员们的工作积极性。
但要是让职员到了年级退休荣养，又实在超出财政能力。
所以荣退就成了替代方案。
只退不养，但作为工作收入缺失的补偿，可以由一个荣退当事人直系亲属接班上岗。
这样就不至于工作一辈子的职员老无所养。
但这样新入职的接班人就得从头开始积累了，没了多年积累的年限薪金，总收入下降也是在所难免。
所以一般能动弹，身体没有大毛病，就很少会自己荣退。
像情报室的老陈，其实还不到55岁，但这两年咳嗽的毛病越来越严重，哪怕是早就停了他的夜班值班，偶尔咳嗽起来还是让人揪心。
在程鹏的劝说下，老陈终于同意交班给自己高小毕业的二儿子。
至于大儿子，学历才初小毕业，万一提报上去，被人用学历卡了，那可就是欲哭无泪了。
“肯定同意了！陈武那可是正经高小学历，这要是都能被卡，其他有初小接班的怎么算？”
像基层治安所，主力还是高小毕业，连分配来的初中生都是少数。
“那就行了，一会儿你把情况列到例会备忘录里面。抄送情报室，程鹏副所长。”
这不算什么大事，只需要过一下例会，然后就可以进入执行程序了。
“所长那边？”
什么事儿需要直接向所长汇报，一般都会先过张兰的意见。
按惯例来说，这个角色应该是内勤室长的。
现在张兰自己不嫌麻烦，已经被架起来的内勤室长自然没有选择的余地。
“这个你不用管，我自己去跟他汇报。”
“还有其他的吗？”
“还有一份人事分配的通知，是个去年毕业的初中毕业生。”
办事员翻了一下，又抽出来一份文件。
“杨鸿升？去年毕业怎么到现在才分配下来？”
“听说是有什么事儿耽搁了，后来一直没有找到好去处，也不知道怎么就给发配到我们这儿了。”
在正式探员定额定薪的情况下，能多一个人干活当然是好事儿。
毕竟薪水不用从治安所出。
所以对正式探员的态度，治安所向来是多多益善，热烈欢迎。
但如果是巡防队员这样的总经费限制，额外部分自收自支的编制，那就得看情况了。
多招一个人就得多支出一份钱。
“什么叫发配啊？咱们大同街治安所现在可是所有治安所里待遇最好的了。”
张兰对办公室这些老混子也是一点儿不客气。
“隔壁就是所长办公室，要不要声音再大一点儿，让他倾听你下你的疾苦声啊？”
“呸呸呸，张所，兰姐，我这不是以前被他们带习惯了吗？”
“我对所长，对您，可是忠心耿耿啊！”
虽然和张兰厮混久了不怎么害怕，但对现在的所长，包括办事员在内的内勤室职员都是敬畏有加。
刚开始几个女职员还偷偷的讨论袁平的俊俏长相。
后来慢慢的这些背后议论就消停了。
除了因为张兰本身和袁平的密切关系之外。
袁平一系列动作也是秀的众人眼花缭乱。
当成绩高一点时，人们会品头论足，但当成绩高到自己无法理解时，那就只剩敬畏了。
对于办公室的这些男男女女，张兰也是心里有数。
刚开始还有人编排她和袁平的花边新闻，她能察觉到，但并没有什么办法。
解释就是欲盖弥彰，不解释就是心虚默认。
到后来，这些杂音莫名其妙的就消失了，张兰有猜测是袁平出手，但并没有什么证据。
“别在这儿贫了，赶紧干活。”
现在内勤室明显的阴盛阳衰，倒不是女多男少，而是直属长官张兰作为女性，支使女性更方便些。
这就造成了内勤室主要关键岗位大多被女士占据。
张兰带着文件向袁平汇报时，袁平正在一堆白稿纸上画图。
旁边还放着几本翻开的绘图和机械类书籍。
饶是他自认为学习能力不差，面对陌生的机械设计领域也是心累的紧。
忙活了几天，画出的东西还是感觉辣眼睛。
倒不是线条画不直，这个有尺子圆规一类的工具辅助，画个直线和圆什么的并不难。
难的是各部件之间的结构组成，还有比例问题也是大麻烦。
作为跨专业的一个重要尝试，蜂窝煤球机这个预想中的简单小部件，已经折磨了袁平这个文科生不少时间。
见张兰进来，袁平把铅笔扔到了桌子上。
“有什么大事儿吗？”
可能是还沉浸在绘图的情绪里，袁平的声音里带着些火气。
“这是需要你签字的，这是条目。”
没有直接回答，张兰直接把他需要做的东西放到了他面前。
“所长是要画什么东西吗？”
作为和袁平接触最多的人，张兰当然知道他每天都在做什么事情。
但光看他每天写写画画，具体内容却是一点儿也没有透露。
“如果是不方便的话，可以说说是哪方面的问题。或许我可以帮着想想主意。”
看着面前越来越明艳动人的张兰，袁平心情好了许多。
“不是什么太重要的东西，但还不能对外泄露。”
袁平说着直接把他画的最后一版图纸递给了张兰。
“我把它称作蜂窝煤球机。”
本来还有些犹豫的张兰，接过图纸以后好悬没笑出来。
只见上面一个方块儿上下两个变形的椭圆。
上面还连着一个管状的长条图案。
中间有直线穿过。
在方块儿的里面又有一片好像随手乱点的黑点儿，应该就是袁平口中的“蜂窝”了。
为了更好的明白图纸上的意思，张兰拿着图纸走到办公桌前，用手指着其中一处短线问道：
“这儿是什么？”
有人能够一起参谋确实比一个人枯想好多了。
袁平俯身看去，点着头解释道：
“这是推杆，从这儿到这儿，要联动到一块儿。”
“这个横向的铁杆和中间这个纵向的长线是相连的。”
“上面这个没什么问题，问题是下面这个方块儿里面，总是画不清楚。”
明明脑海里可以想象出东西的所有画面和细节，落到纸面上却总是出来个千奇百怪的东西。
“所长，要不我来画，你来描述好不好？”
没等袁平回应，张兰就绕过了桌面，拿起了袁平的铅笔。
看袁平一直不说话，张兰还抬起头，水润的眼神朝他眨了几下。
“没想到张副所长还多才多艺啊！”
办公桌后面的空间有些局促，袁平坐在椅子上有些尴尬的往侧边挪了一下。
“都是为了工作嘛，有些东西就得多学一点儿。”
办公室里的煤炉子今天烧的有点儿旺，袁平都有些热了。
不过蜂窝煤还是要搞的，不能因为一时的热就放弃了这个大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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