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很多人一样,每到人生的重大节点时,激动紧张无可避免。
有的人静静等待,有的人表面如常,还有的人让自己忙碌起来,转移注意力。
袁平没得选,他是真忙。
本来他还想是不是拍个婚纱照一类的,增加点儿自己的参与感。
结果被告知婚前两人已经不能见面,想拍照片可以等到婚礼当天或之后。
那就没得说了,袁平把治安总队的牌子挂到了大同街治安所门口。
反正也没有什么要交接的东西,真正的梳理重建,要什么资料,直接找档案就行了。
陈阳探察署之下原有28个大小治安所,其中15个是城区治安所。
按照分署要求,预计合并成6个大治安所,长官正科级配置。
而13个乡镇治安所是否合并却没有统一意见。
和城区治安所不同,乡镇治安所管辖的人口普遍超过城区,而管辖面积更是夸张,达到数倍,数十倍的差距。
本来就够大了,再合并似乎也没什么必要。
但问题是,这么大的管辖区间,乡镇治安所的警力人数却严重不足。
像一些偏远的乡镇,连上治安所长,不过五六个探员,算上巡防队员,也不过十几个人。
日常工作就是事后收尾,想快速处置,缉拿捕盗,那是想多了。
还不如村民联保靠谱呢。
治安所的大爷下去,还得好吃好喝的供着,扰民甚于安民了属于。
想到此处,袁平已经有了决定,乡镇就别这么折腾了,连自行车都没两辆,真合并了,光集合点个名都得大半天时间,这还是能找到人的情况下。
剩下的城区治安所是合并的重中之重,不光是人员密集性的问题,还有资金,产业,所有的东西都在城中聚合。
从大同街治安所的经验来看,大所的优势还是不少的。
随着钢笔在纸上流转,婚礼的时间已经不觉间到来。
腊月初八,1月25日。
天不亮就被郑不同薅起来的袁平,打着哈欠开始收拾妆容。
一个大男人化妆,总让他感觉怪怪的,不过充当化妆师的张兰,手艺还是不错的,可能是和画画有相通之处。
一张帅气的脸在镜子面前经过张兰的一番折腾。
跟没画一样。
最后实在不甘心的张兰,把袁平眉头的几根眉毛刮了一下,算是多少有了点儿参与感。
婚服本来选用马褂的居多,袁平觉得太丑。
后来说穿长衫,袁平觉得太老气。
燕尾服,太夸张。
西服,普通。
最后实在没法子了,气的张兰说干脆你穿探员制服结婚得了。
于是,袁平从善如流,听从了张兰的意见。
一身笔挺的制服,穿在不同的人身上,有完全不同的效果。
在袁平这儿,用张兰的话说,那就是衣裳架子,站在商店门口都能提高衣服销量的那种。
房间里已经完全看不出过去的样子,重新装潢的家居,处处透漏出精致奢华,只有细看才能发现基础的纤薄。
毕竟是普通砖木民居,有些装修手段还是受到不少限制。
就这,张兰看着已经是移不开眼睛,虽然她也不是贫寒人家,但其中差距却是一目了然。
更何况,人家是正房。
想到这些,也只是叹口气,掩饰在热闹喜庆里。
小巷子里可铺摆不开结婚的场面,附近又没有什么教堂礼堂一类的公共建筑,所以婚礼地点定在了大同街上最大的酒店里。
虽然场地还是有限,但已经是舒家能接受的下限了。
寒风掺杂着鞭炮的硝烟味道,让半条街都像是提前过年了一样,一再提高的婚礼预算,并没有让负责的郑不同心生波澜。
人说结婚是一辈子最重要的时刻,却总不能认真体会。
这句话袁平深有体会。
明明是主角的他,却浑浑噩噩的,就像没有睡醒一样。
外人看了自以为他是高兴的失态。
等到被提溜着在婚礼上团团转了不知多少圈以后,袁平记忆里的画面却没有几幅。
郑不同的声音虚无缥缈,署长的笑容若隐若现,舒城看起来比预想中的高兴,旁边的女孩儿像是舒越,又像是冯小鹿。
他不知道客人来了多少,好像还有洋人,还有不少袁家长辈,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能聊到一块儿。
有些念头只在脑海闪过,却没有时间停留。
等到敬酒的时候,那种恍惚感才消散了些,明明他还没有开始喝酒,却像是醉了。
“袁平,你醉了。”
不知道是谁在他耳边说了一句,袁平没有找到。
没有传统的拜天地,偏向西式的婚礼少了许多固定的节目。
而且袁平并没有什么亲近朋友和发小,婚礼上少了许多闹腾场面。
等到袁平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回到了布置好的新房里。
房子实在太小了些,人流汹涌进出,不少地方已经乱的一团。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来的,有没有对各位长官长辈失礼。
这会儿他已经顾不得这些。
在梳洗间里吐了很久。
身体的难受但还是次要的,袁平心里想的是,自己的婚礼怎么弄的这么糟糕。
他还以为结婚就是一件纯粹的高兴的事儿呢。
后来实在难受的狠了,眼泪鼻涕一块儿流了出来,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
竟然像个小姑娘一样淅淅沥沥的哭了起来。
好在旁边一直有人在帮他清理身上的东西,让他可以放心的从抽泣到嚎啕大哭。
只是性格里的拘谨,让他顾不上哭像,却怕是扰了邻舍,以至于声音压抑的颇为痛苦的样子。
不知何时,袁平感觉自己已经到了轻软的床上,身上的衣服也已经换了干净松快的款式。
他感觉自己好像忘了什么,但实在想不起来了。
身上的难受劲儿已经过去,舒服的环境让他忍不住蜷缩在一块儿,在被子里像是打了个结。
直到沉沉睡去,袁平也没有想起来忘了什么。
大同街上的婚礼声势煊赫,汽车代替花轿更是贴切了轿车的名头。
女家的嫁妆没有全部摆到台面,但有知道情况的也在感叹富贵人家的豪气。
新郎新娘离场以后,婚宴一直到傍晚才算结束。
倒不是都留了这么长时间,主要是附近的男人们好不容易遇到放开了拼酒的机会,迟迟舍不得散去。
得了吩咐的酒店,当然不会把客人往外赶。
最后还是喝到大多站不起来才由各自的家人接走。
这些,就和梦乡中的袁平没什么关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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