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说,你们还是太保守了。”
袁平点了点头,了解了漫平公司的计划,他也只是基本认可而已。
“降价,只是在迫不得已的时候,最后使用的手段。”
“130磅每吨的价格,已经是利润微薄。单价的利润只是看起来高,平摊到所有产量里又是亏钱。”
“回想一下,当初中都钢铁厂最兴盛的时候,靠什么赚钱?”
中都这个平原地带能撑起来钢铁厂,当然是有原因的。
舒漫几乎没怎么想就脱口而出:
“钢轨!”
“只是,现在铁路建设潮早就消退了。总不能我们自己建铁路吧?”
这不就成了为了碟醋包了顿饺子吗?
“为什么不能?”
“还有比修建铁路消耗钢铁更快的吗?”
以蜂窝煤球机这么爆款的销量,对钢铁产能的消耗都如此有限。
其他普通产品,即便制造出来,又能销售几何?
自行车,以现在的技术除了普通钢铁材料外,还要解决轴承,齿轮,链条,辐条,橡胶的问题。
即便钢铁厂能解决一两种合用材料,大部分还是要进口零件。
成本居高不下的话,自行车的销量也是有限的很。
其他东西大部分都有类似问题。
长期有利,但短期内还是难以达到袁平的预期。
“铁路的利润我想自不必多说。”
“所欠缺者,不过是合适的线路,以及巨额投资。”
“钱的问题还好说,更重要的是线路问题。”
说到这儿,舒漫已经明白了袁平的意思。
当初他们重点讨论过的一大难题,就是汝煤东运问题。
一百多公里的距离最终落定成走水路。
如今看来,袁平并没有放弃当初的铁路构想。
“汝许之间这一百公里,至少200万磅的造价。这……”
“当初为了钢铁厂的三十多万,变成煤矿投资的五六十万,结果现在又要变成铁路的二百多万吗?”
以舒漫自认为见惯了大世面来看,这也是个夸张的计划。
“钢铁厂亏损,所以我们自己默默前行,煤矿虚无缥缈,所以我们独自投入,现在的铁路可不一样。”
“整个关内所有铁路线,几乎没有亏损的。即便偶有意外,也是因为天灾人祸。”
“铁路挣钱,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儿。”
“现在,我们的汝州煤只要在中都面世,这条汝许线就成了大半了!”
袁平摩挲着掌中的温暖,眼中仿佛看到了蒸汽在奔驰。
“唔,钱怎么办?我们的负债已经太高了。恐怕几家银行能出力的有限。”
舒漫本身也是敢想敢干的性子,这一点倒是和袁平天作之合。
“这么挣钱的生意,老丈人那边怎么能少了?”
有钱让自家人挣,袁平觉得自己这个女婿当的够尽心尽力了。
“嗯?”
舒漫的眼睛都瞪大了,没想到袁平还打她爹的主意。
“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万一亏了,那不成坑娘家了吗?
“好不好,我们说了不算,爸他做了一辈子生意,能不能赚钱,好不好赚钱,他看的比我们清楚。”
“明天你回去一趟,好好和他汇报汇报思想动态。”
“对了,别忘了带上汝煤公司的勘探报告。光放保险柜里没有任何意义,该亮相就得亮亮相。”
一个数百万吨级潜力的煤矿,别说忽悠投资人修一条一百多公里的铁路了,就算围着中直修一圈儿,都得有人夸这个圈儿圆。
“可是,勘探报告毕竟只是个参考,有很多地方都探出巨大煤矿,结果大部分都只是空欢喜一场。”
“地底下的情况,光靠几个点位去猜,还是有些……”
舒漫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可是自己亲爹,难道不应该保守一点儿吗?
“你知道的,爸他会不知道吗?”
“别想那么多,你就实话实说就行,要不要参与进来,他也不会光看你我的面子就随意决定。”
舒延能撑起来这么大的家业,不管他的起步比别人强多少,在个人能力和眼光上绝对是一流水准。
为了儿女亏点儿钱可能会干,但这个价格的投资足以动摇根基,肯定会三思而后行。
所以,袁平也没什么心理负担,投不投都无所谓。
“好,明天我就回去问问他的想法。”
商定了这个事儿,舒漫在袁平的怀里蛄蛹了一下。
“你说说,还有什么瞒着我的大计划?”
“天天探察署的事儿还不够你操心的?”
袁平画着圈圈,有些心不在焉。
“这不是要撑门户嘛,天天被你侍候着,再不发财,我们就老了!”
“你这话说的没头没尾,铁路修了你还打算干什么?说说让我有点儿心理准备。”
“省的再被你一套又一套的惊吓。”
“袁先生,帮我放到屋里好吗?”
乐于助人的袁平自无不可。
“你这才是没有首尾呢,铁路建好了当然是建铁厂啊,铁厂建好了再建铁路,这样咱们就做自己的生意就够了。”
听着袁平的胡言乱语,舒漫已经讲不出话来。
一路上飘散的热气遇到卧室里的蓬软被褥,凉嘶嘶的感觉让两人都竖起了汗毛。
不过很快就抚平在一声声呢喃细语中。
……
艳阳天在冬去春来的时节格外动人了些。
《观察家日报》头版头条,理所当然的让位给了汝煤进中都这一标志性事件。
由小拖船牵引着的一长排平底木船,整齐的排列在新站沙河码头。
图片里唯一美中不足的是阔大的木船里,煤块儿只占了不到一半的位置。
这还是报纸上特意选择的角度,让煤看起来多一些。
其实真正的装载量只有标准载重的4分之1。
每艘木船标准载重40吨,实际只装了10吨。
这样一排10艘,总装载量就是100吨。
这也是没办法,沙河水位从郾城段往上就急剧减少,等到了叶县宝丰地界,冬春季节水位已经难以负载太大的船只。
10吨就是一个比较安全的量,再多就很可能会出现搁底搁浅,挂底伤船的情况。
至于为什么采用40吨级的木船,是因为在夏季丰水期,这一段河道的平均通载量就是40吨出头。
和铁路运输的稳定性不同,河道航运受水量天时的影响很大。
好在顺流而下的耗费比预想中还要小许多,这也是这条沙河航道如此重要的原因。
在自产燃煤的情况下,拖船燃料成本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按15人左右的船工来算,每月薪水大概100磅,每月往返20趟,平均每趟的人工成本就是5磅。
每吨成本就是5分钱。
而这样一只船队需要一只拖船,20只两班木船,成本大概磅,按5年的恶劣运转年限,每年折旧成本2240磅,按每年200天通航时间,每天成本不过12磅。
平摊到每吨里就是1角2分。
如果核算燃料成本,每小时燃煤百斤,一天往返也不过耗煤1吨,时价5磅。
合每吨5分。
再加上装卸人工需要50人左右,每日成本20磅。
合每吨2角。
另有码头仓储杂费等每日20磅左右。
这样自有航运渠道的情况下,每趟成本62磅。
合每吨每趟6角2分。
这个价格可比外雇船队运输可要节省太多了。
按照袁平当初的预想,每吨每公里的外雇成本是1分到1分5厘左右,而从煤矿到中都码头,全长大概200公里。
那每吨煤运到中都就是最低2磅,最高3磅。
只是,这个成本差距其实在航运里面也不算夸张。
除了这些基础成本外还有一些隐形成本,比如税收,河捐,还有就是倾覆沉没。
如果把这些成本也加上,那航运的利润又会被吃掉一大截。
想想也是,如果真的是大赚特赚,那做航运的早就如同过江之鲫了。
也不会得个撑船打铁磨豆腐的“美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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