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署长……”
根本没有缓冲的余地,沈严头上的汗直接就冒出来了。
袁平作为新人,上来就拿财政署的老顽石开刀。
而且是这么不留余地,把沈严直接逼到了墙角上。
二选一,非此即彼。
李明瑞的选择看来是没有让袁平满意。
他该怎么办?
沈严感觉自己经历了一生中最艰难的时刻。
得罪刘家湾,那后果不堪设想,得罪袁平,好像是没什么太大的问题。
但政务督察工作的敏感性让他清醒了过来。
督察工作中见到的不可思议事太多了,往往你以为的并不是你以为的。
不要把任何人当做傻子。
“关于相关问题的反映,我们政务督察科早有察觉,也掌握了一些线索。”
“其中最为突出的违纪问题由于涉及到署里主要长官,这超出了我们政务督察科的权限,所以一直处在跟进调查的阶段。”
“不过,最近又有新的线索,只是还没有来得及和各位长官汇报。”
完成选择的沈严就像是放下了心里的重担,既然搞了,那就一下搞死。
不然自己恐怕下场不妙。
旁边的李明瑞瞪大了眼睛,显然是没想到沈严敢彻底撕破脸皮。
你怎么敢的?
那可是刘家湾!
“我很痛心啊!”
“听沈科长的意思,其中还有更严重的问题?”
“不过不管怎么样,不管牵扯到谁,只要是违法违纪,就要严肃处理。”
袁平放下了手里的钢笔,平淡的看着沈严和李明瑞。
“把证据落实,铁证如山才能风雨不动。”
“是,袁署长。我下去马上亲自跟进落实,保证不冤枉一个好人,也不放过一个坏人。”
沈严现在已经没有了退路,斗争有时候并不是你软弱退让就可以避免的。
只是,不知道这场斗争是势均力敌还是此起彼伏了。
没有人知道李明瑞心里想些什么,也没有人在意他是否会通风报信。
沈严低估了自己的政务督察科实力,更是低估了有第一副署长支持的政务督察科实力。
署长孟岭起接到袁平的汇报时惊讶的眼神并不能让袁平有丝毫动摇。
作为财政署正官,孟岭起可以一手把刘家湾保下来。
但是,为什么呢?
别说他一个正职长官,就算是刘家湾的那些所谓关系门路,又有多少真的愿意在这个时候当他的挚爱亲朋呢?
恐怕连问号都不用打。
再三确认了袁平的意愿之后,孟岭起没有再多犹豫,就在汇报文件上签了字。
当天,这份文件就到了分管财政副区长刘和面前。
对刘家湾,他很熟悉,这是他的本家,按辈分算是他的族亲叔叔。
外人臆测他是刘家湾的后台,这一点并不准确。
他看不上刘家湾,但又不得不保持相当的默契。
这一夜,失眠的苦恼再一次袭扰了他。
第二天,一脸憔悴的副区长刘和亲自把报告递交给了区长张德生,并转呈区总执政委员刘政。
关于财政公署副署长多项严重违法违纪问题,在区行署高层中流转酝酿。
如果只是一个普通副署长那没有什么可犹疑的,直接按规定处理就行了。
可刘家湾的问题却有些讳莫如深。
作为同为刘家人的刘和本身就是分管财政的重量级副区长,人家现在大义灭亲,上面要不要处理?
在刘家湾的事情爆出来的那一刻,刘和就已经不适合在原来岗位上了。
但这牵扯太大了。
市行署会如何看待,如何处置,区行署应该怎么应对。
“现在只庆幸是我们自己内部发现的问题。还能掌握些主动。”
“张区长,你的意思呢?”
区总执政委员刘政陪着张德生一块儿抽烟,财政公署出了问题,压力主要在行署这边,和他的执政委员会关系不大。
但整个区行署的稳定大局他却是有直接责任。
和中都项市层级不同,在区地级执政委员会排名要在行署区长之后或者同级并列。
而越往上,执政委和执政院的比重就越大。
刘家湾死有余辜,但连累的刘和就有些难办。
“刘和早就说过,财政问题这几年让他已经筋疲力尽,如果不是实在没有合适的人,早就调整过分工了。”
张德生的话是这么说,但刘政心里却是不怎么相信的。
财政问题再严重,也没有人会舍得放手。
这倒不是贪钱求财什么的,而是掌握财政就相当于控制了无数的连带资源,其中政治资源要比那点儿烂钱有吸引力多了。
不过他也只是点头默认。
“既然他有心放手,那趁着这次机会,让他歇一歇,调整调整。”
刘政的话有未尽之处,后面的意思是怎么调整。
“这个我回去和几个区长商量一下,每个人身上的担子都很重,有的得看顾好几个公署,也不一定忙得过来。”
张德生意思是调整肯定要调整,但不是现在调,现在调不是掩耳盗铃嘛。
“你们看着办就行,执委这边我去安抚,总不能让外边说了闲话。”
这个外边不是民众舆论,而是其他区行署和市行署。
“那我就让监委那边走程序了!宜快不宜迟,赶紧确定下来省的下面议论。马上年底了,本来就一堆事儿。”
说到这儿,张德生突然想起来什么。
“对了,还有个事儿想听听你的意见。”
“什么事儿?行署那边的?”
一般的事儿行署自己就能决定,既然提给刘政参考意见,那就是比较重要的事儿了。
“漫平公司的事儿。”
“我觉得与其这么拖拖拉拉的等财政署自己调整,不如我们再推一把。一步到位。”
张德生把手里的烟头死死地按在烟灰缸里,像是在展现自己的决心。
“不是说好了等孟岭起?呃,我明白了。是漫平公司开出条件了?”
按照两人刚开始的计划,是让袁平在第一副署长的位置上过渡到孟岭起这一任干完,也没多久,半年多的时间。
但看现在的形势,竟然是半年也不想等了?
“漫平公司没有提条件,他们等得起。是我们等不起了!”
张德生感觉自己这两年越发心累,几十万人的父母官多少人羡慕嫉妒。
但真的在这个位置上日夜消磨,其中辛苦处难以言说。
“已经窘迫到这个地步了吗?”
感受到张德生语气里的不对劲儿,刘政一惊。
“财政问题如果不尽快解决,后面我们恐怕有大麻烦!”
“连续几年没有完成征缴任务,市里恐怕已经失去了耐心。”
“已经有风声传出来,明年的任务会继续加码,陈阳作为核心大区,分担的额度恐怕也不会少!”
“外埠局势已经势同水火,市里感到压力当然要作出应对!”
刘政闻言沉默了,一层有一层的压力,一层有一层的苦恼。
自从上月以来,军事冲突的风险就与日俱增,会不会引发全面战争谁也不敢妄言。
增加军备就要增加军费开支。
军队又不能自己生钱,钱从哪儿来?当然是分摊到中直各专区特别市。
中都作为中直隶首府,自然是要拿大头的。
以前是法不责众,陈阳区完不成任务,其他区只会更难看。
现在上面逼急眼了,再磨洋工,说不得就得拿人开刀。
刘政幽幽的看了张德生一眼,意味深长。
这下把张德生搞尴尬了,不过他也是脸皮厚的,直楞楞的回看着刘政。
意思是你跟不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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