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钢铁四厂和钢铁厂本部的激烈矛盾之外，袁平发现这个报告是从钢铁四厂厂长袁家豪递送上来的。
看着这位端坐在沙发上的族兄，袁平仿佛理解了这种复杂的关节。
按理说身位钢铁四厂的厂长，其立场应该是和钢铁四厂一致的。
10万吨级大钢厂绝对是比10万吨级普通钢铁厂有吸引力的。
说不得这钢铁四厂能如此硬气的搞事儿，就是有这位“袁家人”撑腰。
漫平公司总部面对这个局面明显有些犹豫。
两边说的都有道理，只是以舒漫的风格，肯定会偏向大跨步发展的路子，也就是驳回钢铁四厂的建议。
这本身就是深受袁平影响的。
现在舒漫考虑袁家人的影响，搁置了这个争议，吊诡的是，袁家豪又亲手把这个争议送到了袁平的面前。
是笃信自己会支持他？
还是要证明他实际并不是这个方案的支持者？
袁平的想法在心里一闪而过。
“袁厂长，你这是给我出了个难题啊！”
袁平对袁家豪笑的和气，却让袁家豪这个当事人心里一咯噔。
“袁，委员，我这是向你求助来了，厂里一些人的想法，我个人虽然认同，但绝不希望和中都本部闹到这种地步。”
袁家豪也是觉得有点儿吃味，刚开始的时候，钢铁四厂的确是奔着有枣没枣打三杆的想法，万一中都同意了呢。
结果没想到中都钢铁厂本部反映那么激烈。
几乎是追着钢铁四厂的话头打。
连给他们台阶体面退让的机会都没有。
其实在往来两次函电以后钢铁四厂就察觉到不对劲儿了。
本来就是想在业务布局上偷鸡，怎么被扯到钢铁产业布局上了？
这种路线讨论没有充分的准备，怎么看都像是掉进别人的坑里了。
但等他们想退的时候，人家已经不给他下台的机会了。
袁家豪硬着头皮撑了两场，发现情况不妙，赶紧呼叫场外暂停。
要说也确实借用了袁家人的身份，直接和漫平公司总部沟通，搁置争议，再行妥洽。
“现在厂里也是了无头绪，不知道如何收场，我这个厂长是要负主要责任的！”
袁家豪在面对中都钢铁厂本部时保持强硬姿态，在袁平面前却认错的彻底。
棋差一着，就得承受代价，袁家豪看着比自己小了一旬的族弟，感慨也只能压在心底。
“都是为了工作上的争议，没什么负责不负责的。”
袁平宽慰的话虽然没有什么实质上意义，听在袁家豪的耳中，也是让他悬着的心放松了些。
“集思广益，理不辩不明。有争论是好事儿，梳理了上下各方的想法和意见，明确了矛盾和问题，有利于统一思路和步子。”
“钢材产能的紧迫性有目共睹，钢铁四厂的方案有值得肯定的地方。”
“生铁产能占比太高，产出营收比例却不能相应匹配，这确实是一种浪费。”
这也是钢铁四厂初心论点，只是后边被带歪了。
“从目前产业布局来看，钢铁四厂的方案，我看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这么直白的肯定让袁家豪有些惊讶。
现在明显是中都钢铁厂本部反对的声音更占优势，甚至钢铁四厂内部也有不少人已经转向支持大增产方案。
结果在最激进的小老板袁平这里，却是对钢铁四厂转换产能方案的支持。
“10万吨，不，如果钢铁四厂完成全部产能转换，那单一家钢材产能就能达到12万吨每年。”
“这将是一个了不起的成就。”
现在漫平公司已经能够自己完成高炉建设，只有少数部件出于成本因素需要进口，建设总成本已经是大幅度降低。
限制钢铁厂建设的已经不是生产设施，而是原材料供应。
没有足够的煤焦和铁矿石，建成了高炉和平炉又能怎么样，供应不稳定连点火都不敢。
“我会向漫平总部去电，同意钢铁四厂转产方案。还有其他的事情吗？”
袁平眼神扫了一下桌子上堆积的文件，意思是你要没有其他事儿，就别耽误其他人时间了。
“呃，没，没了！”
愣了一会儿，袁家豪还有些难以置信，这么轻描淡写又明确无误的表态支持，让他心里有一种过家家的错觉。
难道真的是看在亲戚的面子上？
这个问题，等他走出会客室半天也没有弄明白。
袁平把钢铁四厂的文件收拢到一边，按了一下桌面上的铃铛。
已经等候多时的下一位访客恭敬的走了进来。
有事儿的说事儿，没事儿的简单聊上一会儿，混个脸熟。
在袁平的高效处理下，大多数访客都能满意而归，当然也有些不满意的。
那袁平也只能表示遗憾了。
工作上的事儿，总不会那么尽善尽美。
等到林妤提醒休息的时候，袁平才察觉到已经快到了深夜。
和林妤摆摆手，袁平赶紧回房间洗漱睡觉。
要是熬个黑眼圈回去，舒漫不定怎么唠叨呢。
睡觉早，身体好，还能避免酒店里来回游荡的女妖精勾引。
一觉到天亮。
第三个参观考察的地点是汝煤洋灰厂。
“洋灰这个名字，我听着是不太顺耳的！”
“不过当下绝大多数工业品都是洋人生产的，叫洋灰洋火洋车等等无可厚非。”
“至于更贴切的名字，我认为叫水泥为佳。”
“不过现在厂里产品包装袋上印制的还是大山牌洋灰。为什么？”
“因为我们的产能，我们的质量，还不足以影响社会广泛的命名习惯。”
“国货当自强，从我等脚下起。”
“我希望有生之年，能扭转产品中的洋字。”
“洋灰弄不能变水泥，就依赖在场的诸位职工共勉。”
“在宝丰，鲁山，叶县，舞阳，第一批职工住房安置方案已经初步拟订。”
“洋灰钢条混凝土楼房，通电通自来水通煤气，独立卫浴厨房！”
“只要是符合条件，都可以申报成本价购置！”
“6层楼房，两卧室到四卧室加一客厅，”
“汝州将先行一步。”
“如果是有重大立功表现者，还将有直接房产赠送。”
……
当下大部分职工都是住在统一嗯职工宿舍里，也有个别租住在附近民户家里。
建楼房这种福利，虽然当下大部分人都感受不够清晰，但真正反映过来的人才知道，这是什么样的福利。
按照市面上六层以下楼房建设成本7磅每平计算，一套100平的房子需要至少700磅。
如果是按漫平公司的建设成本价，那每平价格可能只有3磅左右。
算上部分利润也只有4磅一平。
那一套房子就只需要350磅上下了。
省了一半左右。
如果是最小的两房标准，一套房子可能还不到200磅。
这在漫平公司体系的收入来看，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负担。
一些双职工家庭，甚至可能一年就能攒够。
这，可是洋人住的标准楼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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