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隆的出现,像一盆冰水浇熄了萧寒心中刚刚升起的一丝松懈。
他不再停留于熙攘的交易区,目光锐利地扫过周围,确认没有其他明显的威胁或眼线后,迅速朝着小镇相对内部、看起来更“规范”一些的区域走去。
他需要找一个地方落脚,一个能提供基本防护和短暂安宁的地方,以便规划下一步行动。在废墟与“铁爪”混居的经验告诉他,在这种法外之地,旅店往往是消息流通和短暂安全的交汇点,只要你付得起价钱,并且守规矩。
很快,他在一条相对安静的街道尽头,找到了一家挂着歪斜木牌的建筑。木牌上用粗糙的红色颜料画着一只蜷缩睡觉的鼹鼠,下面刻着它的名字——“鼹鼠洞”。这名字倒是贴切。
旅店的门是用厚实的、带有虫蛀痕迹的木头做的,推开时发出沉重的“吱呀”声。内部光线昏暗,空气中弥漫着烟味、劣质酒气和一股淡淡的、仿佛永远也散不掉的霉味。一个不大的厅堂里零散地摆着几张粗糙的木桌,此时只有两个看起来像猎户打扮的男人在角落里低声交谈,桌上放着喝了一半的麦酒杯。
柜台后面,一个身材肥胖、眼皮耷拉、正用一块脏布擦拭着杯子的中年男人抬了抬眼皮,瞥了萧寒一眼,声音懒洋洋的:“住店?”
萧寒点了点头,走到柜台前,没有立刻拿出异能币,而是先问道:“什么价钱?有什么规矩?”
胖老板似乎对这种谨慎司空见惯,打了个哈欠:“一晚,一枚标准能量矿石,或者等价物。规矩?房间里不准杀人,不准放火,不准招惹‘老烟斗’的人。违者……”他耷拉的眼皮掀开一条缝,露出一丝浑浊却冰冷的光,“后果自负。”
一枚标准能量矿石,大约相当于五分之一到四分之一枚异能币的价值。价格不菲,但考虑到这里的“安全保障”,也算合理。
萧寒从皮囊中取出一小块品质一般的能量矿石碎片,放在柜台上,其价值刚好够一晚住宿。“一晚。”
胖老板用粗胖的手指拨拉了一下矿石,点了点头,从柜台下摸出一把锈迹斑斑、带着编号的金属钥匙,扔在台上。“二楼,最里面那间。热水自己在一楼后面锅炉房打,食物另算钱。”
拿起冰冷的钥匙,萧寒没有多言,转身沿着吱呀作响的木楼梯走上二楼。走廊狭窄而阴暗,墙壁上只有一盏散发着昏黄光芒的、用异兽油脂做燃料的壁灯。
他用钥匙打开最里面那间房的木门。房间比想象中还要小,只有一张铺着干草和粗糙麻布的木板床,一张缺了腿用石头垫着的桌子,以及一个破了边的陶制水壶。唯一的窗户正对着小镇外围的荒野,窗板有些关不严,漏进丝丝冷风。
但萧寒已经很满意了。至少这里有一个相对封闭的空间,一扇可以观察外界的窗户,以及旅店老板那句“不准在房间里杀人”的潜在保护。
他反手将门闩插上,又仔细检查了窗户和墙壁,确认没有明显的窥探孔或薄弱处。然后,他将行囊放在床边,自己则靠坐在墙壁与床铺形成的角落阴影里,这个位置既能观察到门口和窗户,又不易被直接攻击。
巴隆也在这座小镇。他来这里的目的,大概率是为了疗伤、补充物资,以及……寻找自己复仇。
一个四级异能者,经验丰富,心狠手辣,而且对自己充满仇恨。正面对抗,胜算渺茫。
萧寒闭上眼,脑海中飞速盘算。他需要利用小镇的规则,需要更了解这里的环境,也需要一个契机。巴隆同样需要遵守“不准在旅店动手”的规矩,这给了他喘息的时间。
他取出新购买的地图,在昏黄的光线下再次仔细研究起来,尤其是标注了危险区域和路线的边缘地带。如果无法在小镇内解决巴隆,那么最终的战场,或许就在那片更危险的荒野之中。
同时,他也必须加快物资的准备。他需要更锋利的武器,或许还需要一些……特殊的小玩意儿。
夜色渐深,“鼹鼠洞”旅店外,小镇的喧嚣渐渐平息,只有篝火燃烧的噼啪声和远处荒野隐约传来的异兽嚎叫,提醒着人们这里依旧是文明与野蛮的交界处。
而在旅店二楼最里面的房间内,萧寒如同蛰伏的幼兽,在阴影中默默舔舐着并不存在的伤口,积蓄着力量,等待着黎明,也等待着与阴影中那条毒蛇的下一次交锋。他知道,在这座名为“篝火”的小镇,他短暂的休整,注定将与危机和杀机相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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