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师队伍离开归仁铺后,一路向北疾行。秋日的风渐渐带了凉意,沿途的景色也从岭南的湿热葱郁,渐渐变成中原的开阔爽朗。赵宸坐在马背上,手中捧着董氏赠予的包拯手札,时不时翻看几页,字里行间的“清慎勤”之道,让他对即将到来的京城生活愈发谨慎。
这日傍晚,队伍在一处驿站歇脚。狄青被当地官员邀去议事,赵宸则留在驿站院内,与李队正闲聊。正说着话,却见几名驿站的驿卒围在一起,低声议论着什么,语气中带着几分担忧。
赵宸心中好奇,走上前问道:“几位大哥,不知在议论何事?”
驿卒们见是宋军的人,起初有些犹豫,后来见赵宸态度温和,便小声说道:“先生有所不知,我们是在说京城的事。听说最近朝堂上不太平,文官们都在弹劾狄将军呢!”
“弹劾狄将军?”赵宸心中一沉,“为何弹劾?”
“还不是因为狄将军出身行伍,脸上有面涅(士兵刺字)嘛!”一名年长的驿卒叹道,“那些文官说狄将军‘出身微贱,不宜居高位’,还说他平定广南后威望太高,恐有不臣之心,天天在皇上面前说他的坏话。”
赵宸的脸色瞬间凝重起来。他清楚记得,历史上狄青正是因为文官集团的持续弹劾,最终被罢去枢密使一职,郁郁而终。没想到,这场针对狄青的打压,从他班师回朝的路上就已经开始了。
“这些文官也太过分了!”李队正怒声道,“狄将军为国家平定叛乱,立下赫赫战功,他们不嘉奖也就罢了,反而鸡蛋里挑骨头!”
“唉,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年长的驿卒摇摇头,“如今朝堂上,文官掌权,武将处处受排挤。狄将军功劳越大,他们就越忌惮,怕武将势力崛起,威胁到他们的地位。”
赵宸沉默不语,心中却翻江倒海。他知道,以狄青的性格,定然不会主动攀附文官,也不会为自己辩解太多,这样下去,迟早会被文官集团算计。而自己作为狄青举荐的人,一旦到了京城,恐怕也会被卷入这场纷争。
“先生,您说我们该怎么办?总不能眼睁睁看着狄将军被冤枉吧!”李队正焦急地问道。
赵宸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此事急不得。我们现在身在途中,无法干预朝堂之事。唯有等回到京城,再想办法为将军辩解。”
正说着,狄青从外面回来了。他看到赵宸与李队正脸色凝重,便问道:“你们在聊什么?神色如此难看。”
赵宸犹豫了一下,还是将驿卒的话告诉了狄青。没想到狄青听完,却只是淡淡一笑:“我当是什么事,原来是这些流言蜚语。身正不怕影子斜,我狄青一心为国,无愧天地,任凭他们怎么说,我都不在乎。”
“将军,这不是流言蜚语!”赵宸急声道,“文官集团素来排挤武将,他们此次弹劾您,恐怕是早有预谋。若不加以应对,后果不堪设想!”
狄青看着赵宸焦急的神情,心中微动,拍了拍他的肩膀:“赵先生,我知道你是为我担心。但陛下圣明,定会明辨是非。再说,我本就不是贪恋权位之人,若陛下真的听信谗言,罢了我的官职,我便回家种田,也落得个清静。”
赵宸知道狄青性格刚毅,不擅权谋,想要说服他主动应对,并非易事。他只能无奈地说道:“将军,您可以不在乎权位,但您不能不顾及麾下的将士,不顾及天下的百姓!如今北方边患未平,若您被罢官,谁来统领军队,守护边疆?那些文官只会纸上谈兵,根本无法应对战场上的危机!”
狄青闻言,沉默了。他何尝不知道赵宸所说的是事实,但在文官集团的打压下,他一个武将,又能做什么呢?
“将军,”赵宸继续说道,“回到京城后,您不能再像以前那样沉默寡言。我们需要主动出击,一方面向陛下表明您的忠心,另一方面联合朝中支持武将的官员,共同对抗文官集团的打压。同时,我也会利用自己的身份,为您搜集证据,反驳那些不实的弹劾。”
狄青看着赵宸坚定的眼神,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他知道,赵宸是真心为他着想,也是真心为国家着想。“好,”狄青点头,“赵先生,此事就拜托你了。我相信你,也相信陛下会明察秋毫。”
当晚,赵宸辗转难眠。他坐在灯下,再次翻看包拯的手札,希望能从中学到一些应对朝堂纷争的方法。手札中,包拯记载了许多他弹劾贪官污吏、与权贵斗争的事迹,字里行间透着一股不畏强权、坚守正义的勇气。
“包大人当年面对的压力,恐怕比现在更大,却依旧能坚守本心,为国为民。我身为他的‘追随者’,又怎能退缩?”赵宸心中暗下决心,一定要帮助狄青渡过难关,不仅是为了狄青,更是为了北宋的江山社稷,为了天下的百姓。
他掏出青铜罗盘,借着灯光望去,盘面的龙图纹路泛着淡淡的金光,像是在为他加油鼓劲。“罗盘,你带我来到这个时代,不仅是为了平定广南叛乱,也是为了守护像狄青这样的忠义之士吧。”赵宸轻声说道,“放心,我定不会让你失望。”
次日清晨,队伍继续启程。赵宸一路上都在思考着应对之策:回到京城后,首先要拜访包拯的旧部,争取他们的支持;其次,要搜集文官集团弹劾狄青的证据,找出其中的漏洞,加以反驳;最后,要想办法让狄青在陛下面前展现自己的才能与忠心,改变陛下对他的看法。
途经开封府地界时,赵宸看到路边有不少百姓在哭诉,询问后得知,当地的官员克扣赈灾粮款,导致百姓们流离失所,饿殍遍野。
“这些贪官污吏,真是可恶!”李队正怒声道,“若包大人在世,定不会容忍他们如此胡作非为!”
赵宸心中一动,对狄青说道:“将军,我们不能坐视不管。这些百姓已经够苦了,若再被贪官欺压,恐怕会引发民变。不如我们暂且停留一日,查明真相,惩治贪官,也算是为百姓做一件实事。”
狄青点头:“好!赵先生,此事就交给你去办。我会派一些士兵协助你,务必查明真相,还百姓一个公道!”
赵宸立刻带领士兵,前往当地县衙调查。经过一番询问与搜查,终于查明了真相——当地知县与粮官勾结,将朝廷发放的赈灾粮款克扣大半,据为己有,只给百姓发放少量发霉的粮食。
赵宸怒不可遏,下令将知县与粮官逮捕,没收他们贪污的粮款,重新发放赈灾粮食。百姓们得到粮食,纷纷对赵宸与狄青感恩戴德,高呼“青天大老爷”。
处理完此事后,队伍继续前行。赵宸看着百姓们感激的笑容,心中更加坚定了自己的信念——无论朝堂上的纷争多么激烈,他都要坚守本心,为百姓做实事,守护这份来之不易的安宁。
京城越来越近了,赵宸知道,一场关乎狄青命运,甚至关乎北宋未来的斗争,即将在朝堂之上展开。他握紧手中的包拯手札与青铜罗盘,眼神中充满了坚定与勇气。
“京城,我准备好了。”赵宸轻声自语,“无论前方有多少困难,我都要闯过去,守护忠义,守护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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