磁州城的灵堂刚撤去半幅白幡,城防的号角声便再度密集响起。岳飞正领着士兵加固城防,腰间的佩刀还沾着前日修补城墙时蹭到的泥灰,亲兵便捧着一封蜡封密函匆匆奔来。
“将军,是从真定府加急送来的,送信的斥候拼着最后一口气递到城门,刚咽气。”亲兵的声音带着急促的喘息。
岳飞撕开蜡封,信纸边角被血渍浸染,字迹歪扭却力道十足。信是马扩的副将所写,言说马扩率部突袭金军粮营后,归途遭真定府金军与伪齐叛军伏击,部队被打散,马扩本人重伤被俘,如今关押在真定府大牢,叛军首领王友直正劝降,三日内若不降便要押往燕京献与粘罕。信末还附了一句:“城中内应已动,金军不日将再攻磁州,望速做防备。”
岳飞猛地攥紧信纸,指节泛白。他转身直奔帅府,此时赵宸正与王彦核对宗泽遗留的军需账簿。听闻马扩被俘,王彦猛地拍案而起:“那王友直本是真定溃兵,当年投敌时还杀了自家知县,此番定要将他碎尸万段!”
“如今不是动怒的时候。”赵宸指尖划过舆图上真定府与磁州之间的虎头关,“马扩知晓我军布防底细,若他出事,两河义军的联络线也会中断。但真定府城防坚固,强攻必然伤亡惨重。”
岳飞沉吟片刻,忽然眼中一亮:“前日截获金军传令兵,得知粘罕已派使者去真定府,要押解马扩到磁州城外,想用他逼我们开城投降。”他指着舆图上一处名为落马坡的峡谷,“此处两侧是峭壁,中间仅容一车通行,正是设伏的绝佳之地。”
王彦即刻接话:“我率八字军埋伏在西侧峭壁,待金军进入峡谷便滚石封路。”
“我带背嵬军从东侧突袭,专攻押解马扩的队伍。”岳飞补充道,随即又面露忧色,“只是城中内应未除,若我们离城设伏,城内出事便得不偿失。”
赵宸早已想好对策:“我留守城中,传令下去,今日起全城宵禁,严查陌生面孔。另外,故意放出消息,说我军主力因连日作战疲惫,需休整三日再议救援之事,稳住城内的内应。”他看向帐外,天色已近黄昏,“你们连夜出发,务必在明日午时前抵达落马坡,莫要错过了时机。”
夜色如墨,岳飞与王彦率军悄然离城。队伍借着夜色掩护,沿着山道疾行,马蹄裹着麻布,只发出轻微的声响。行至半途,忽然下起了冷雨,山路湿滑难行,有士兵不慎滑倒,立刻咬着牙爬起,半句怨言也无。
次日清晨,落马坡的雾气尚未散去。岳飞命士兵将几具缴获的金军盔甲随意丢在峡谷入口,又让十几个士兵装作樵夫,在附近砍柴,营造出此处无伏兵的假象。王彦则带着八字军在峭壁上隐蔽,士兵们将巨石与滚木用绳索固定,只待号令便砍断绳索。
午时刚过,远处扬起漫天尘土。金军的押解队伍缓缓走来,约莫五百余人,马扩被铁链锁在一辆囚车上,衣衫褴褛,脸上带着血痕,却依旧昂首挺胸,看到路边的“樵夫”时,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光亮。
押解的金军将领正是王友直,他身着金军的银色铠甲,得意洋洋地骑马走在队伍前方:“马扩,你若此刻降了,粘罕元帅定会封你个大官,何必跟着宋军受苦?”
马扩啐了一口:“你这卖国求荣的奸贼,也配与我说话!”
就在队伍全部进入落马坡峡谷时,岳飞猛地举起长枪。峭壁上的王彦见状,厉声喝道:“动手!”
绳索应声断裂,巨石滚木轰然砸下,瞬间将峡谷两端堵死。金军阵脚大乱,王友直惊呼:“有埋伏!”
岳飞率军从东侧冲出,长枪如银龙穿梭,金军士兵纷纷倒地。他直奔囚车,一刀砍断锁链,将马扩扶起:“伯广,我们来救你了!”
马扩虚弱地笑了笑,指着王友直的方向:“那奸贼……手里有……内应名册。”
话音未落,王友直已带着亲兵突围,朝着峡谷西侧的密道逃去。王彦早已料到他有后手,亲自率军堵在密道口。两人策马相对,王友直挥刀便砍:“王彦,你我本是同乡,何苦赶尽杀绝!”
“你叛国投敌之日,便该想到今日!”王彦怒喝着举刀相迎,两把钢刀碰撞出刺眼的火花。几个回合下来,王彦瞅准破绽,一刀劈中王友直的肩膀。
王友直惨叫着坠马,亲兵慌忙上前搀扶。他挣扎着从怀中掏出一本小册子,想要点燃,岳飞飞身而至,一脚将火折子踹飞,伸手夺过名册。册子上密密麻麻记着城内数十个名字,既有商铺老板,也有军中小校。
“留活口!”岳飞喊道。士兵们立刻上前将王友直捆住。残余金军见首领被俘,纷纷弃械投降。
当岳飞等人带着马扩和王友直返回磁州时,赵宸已根据名册抓获了所有内应。大堂之上,王友直被按在地上,仍嘴硬道:“我降金是识时务,你们宋军迟早要亡!”
赵宸拿起名册,冷笑一声:“你口中的时务,就是踩着同胞的尸骨求富贵?”他转头看向马扩,“伯广,你看该如何处置?”
马扩站起身,走到王友直面前:“你可知真定府的百姓,为了反抗金军,多少人家破人亡?你这叛徒,不配活在世上。”
赵宸当即下令,将王友直斩首示众,首级悬挂在城门上,以儆效尤。
当晚,军医为马扩诊治伤势。帅府内,赵宸、岳飞、王彦和马扩围坐案前。马扩喝下一碗热汤,缓缓道:“粘罕此次是故意放我被擒,实则想借押解之事,引我军主力出城,再让城内内应打开城门。他的五万大军,此刻怕是已经离真定府不远了。”
岳飞点头:“我们正好将计就计。”他指着舆图,“磁州城外的连珠寨可再加固,再派一支小队诈败,引诱金军进入寨中,届时火攻与伏击并用,定能重创他们。”
赵宸补充道:“我已派人联络两河义军,他们会在金军后方袭扰,断其粮道。此次,定要让粘罕为宗元帅的死付出代价!”
案上的烛火跳动,映照着四人坚毅的脸庞。窗外的冷雨渐渐停歇,天边露出一抹微光,仿佛预示着这场即将到来的恶战,终将迎来属于宋军的曙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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