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惩戒殿,韩非循着幻月洞府令牌愈发清晰的共鸣指引,在蛮荒圣殿迷宫般的庞大建筑群中继续深入。越往核心区域,守卫越森严,阵法禁制也愈发复杂歹毒,有些甚至融入了神魂攻击与空间陷阱。但对于已臻上清中期、且融合了天书第二卷精妙变化与元神运用之法的韩非而言,这些阻碍虽增大了潜入难度,却并非不可逾越。
他时而以精妙身法融入阴影,避开巡逻;时而以混沌法域暂时扭曲、屏蔽局部区域的能量感应;时而又分化神念,模拟出虚假气息引开守卫。一路上,他见识了更多圣殿内部的景象:有狂热教徒在祭坛前血祭祈祷,有炼器师在岩浆池边锻造邪兵,有药师在毒雾弥漫的丹房配制诡丹,更有各种私刑、争斗、阴谋在暗处上演,将魔教弱肉强食、混乱无序的生态展现得淋漓尽致。
这让韩非更加坚定了心中信念:此等“无法”状态,必须改变。
终于,在一处位于圣殿建筑群最深处、被数层强大禁制与傀儡守卫环绕的古老石殿前,令牌的共鸣达到了顶点。石殿大门紧闭,非金非木,上面刻满了比外围更加古老、更加邪异的魔神符文,隐隐散发出一种摄人心魄的威压。
“藏经殿?还是传承禁地?”韩非隐匿在远处一根巨大的黑石柱后,仔细观察。他能感觉到,殿内有一股极其隐晦、却浩瀚如渊的古老意念,与天书第一卷、第二卷同源,却更加偏重于煞气运用、魔念淬炼、逆天夺势之道!那正是天书第三卷的气息!
然而,要进入此殿,难度远超之前。殿前的守卫是四尊高达三丈、通体由某种漆黑金属铸造的傀儡魔神像,眼窝中跳动着幽绿的魂火,气息皆堪比上清初期修士,更兼具不惧痛苦、不知疲倦的特性。而笼罩石殿的禁制,更是层层叠叠,既有物理防御,也有能量干扰,更有直接攻击闯入者神魂的恶毒诅咒。
强闯必然惊动整个圣殿。韩非沉吟片刻,心中有了计较。
他先是悄然退出一段距离,寻了一处相对僻静的角落。随即盘膝坐下,双手结印,眉心混沌光芒微闪,将自身神念高度凝聚,并依照天书第二卷中记载的“神念分化、拟形化物”之法,开始进行精微操作。
片刻之后,四个与韩非本体气息、容貌一模一样,只是略显虚幻的“神念分身”凝聚而成。这些分身没有太强战斗力,却蕴含着韩非一丝“法理”意志与部分法力特性。
“去吧。”韩非心念一动。
四个神念分身立刻朝着石殿四个不同的方向悄然潜去。它们并不直接冲击禁制,而是在禁制边缘、守卫感知的极限距离外,刻意释放出微弱的、但属于“正道修士”的灵力波动,同时模拟出试图破解禁制的能量试探。
“敌袭?!”
“有正道奸细试图潜入禁地!”
“在那边!”
四尊傀儡魔神像幽绿的魂火猛地大盛,立刻被这来自不同方向的“挑衅”吸引,各自锁定了最近的一个神念分身,发出低沉的咆哮,迈开沉重的步伐追击而去!它们虽有一定灵智,但终究是傀儡,面对这种“多点开花”的干扰,立刻做出了最直接的反应——分头追击驱赶。
同时,石殿外围的部分警戒禁制也被触发,光芒闪烁,锁定了那几个神念分身的方位。
就在这短暂的混乱间隙,韩非本体动了!
他如同一道没有实质的青烟,将自身气息与能量波动收敛到极致,同时以混沌法域在体表形成一层极薄的、能暂时模拟周围环境能量特征的“伪装”,抓住四尊傀儡被引开、禁制注意力被分散的刹那,从它们原本守卫的核心区域——石殿正门上方一处不易察觉的能量流转薄弱点——一穿而过!
并非暴力突破,而是精准地找到了这层层禁制在运行切换时,因傀儡离开岗位而产生的、转瞬即逝的“秩序缝隙”,以自身“法理”之道暂时“安抚”、“理顺”了那里的能量,如同持有一把无形的、吻合锁孔的钥匙,轻轻打开了门。
“吱呀——”
古老沉重的石门,被推开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韩非闪身而入,石门在身后悄然闭合,外界的骚动与追击声被隔绝。
石殿内部比想象中空旷。没有华丽的装饰,只有中央一座黑石祭坛,祭坛上悬浮着一卷材质非丝非帛、通体漆黑、表面流淌着暗红色符文的古老卷轴!卷轴自行缓缓转动,散发出精纯而霸道的凶煞魔意,却又不失古老道韵,正是天书第三卷!
而在祭坛周围的地面上,散落着十几具或坐或卧的枯骨,有的保持着修炼姿势,有的则面目狰狞,仿佛死前经历了极大的痛苦或挣扎。显然,历代有不少魔教高手试图在此参悟天书第三卷,但成功者寥寥,多数反被其中霸道的魔意反噬。
韩非没有立刻上前。他先是以神念仔细探查四周,确认再无隐藏禁制或陷阱后,这才缓步走到祭坛前。
越是靠近,那股凶煞魔意越是强烈,如同无形的潮水,试图冲击他的心神,引诱他释放内心深处的欲望与戾气。若心神稍有不稳,或本身修炼魔功有所缺陷,极易被其侵蚀,走火入魔。
但韩非的道心,早已在星穹法典、诸界历练以及自身“法理”信念的锤炼下,坚如磐石。他运转混沌法力,那中正平和、蕴含秩序道韵的力量在体内流转,轻易便将侵袭而来的魔意排斥、化解。
他伸出手,稳稳握住了那卷黑色卷轴。
入手冰凉,一股浩瀚的信息洪流瞬间涌入他的识海!这一次的信息,比前两卷更加霸道,更加直接地阐述着如何引煞气入体、淬炼魔魂、以魔念驾驭万法、乃至逆夺天地造化的种种法门与理念!其核心在于一个“逆”字,逆天而行,逆夺造化,强调以自身意志驾驭甚至扭曲天地法则,成就无上魔道!
若在获得前两卷之前,韩非骤然接触此卷,或许会感到极大冲击,甚至需要花费大量时间消化理解。但此刻,他已通晓总纲之根本(第一卷),明悟变化之精微(第二卷),再来看这侧重魔道运用的第三卷,顿时有种高屋建瓴、一览众山小的通透感!
“原来如此……正魔本同源,大道终归一!”韩非眼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明悟光芒!
在他那超越此界局限的“法理”视角下,天书三卷,如同一枚硬币的三面,共同阐述着此方天地的能量本质与运用之道!
第一卷总纲,是根本法则,是“宪法”,阐述能量(灵气、煞气等)的起源、运行、转化的普遍原理,不偏不倚。
第二卷法术,是技术手册,是“部门法”,侧重如何运用这些能量进行精细变化、组合创造、以及强化神魂这一“操控工具”。
而这第三卷魔道,则是另一种极端化的“应用实例”与“理念阐述”,是“特别法”。它选取了能量中较为狂暴、负面、具有侵蚀性的“煞气”与“魔念”作为主要研究对象和力量来源,发展出了一套以“逆”、“夺”、“霸”为核心的运用体系,追求极致的攻击性、控制力与对生命本质的强行改造。
正道功法,多倾向于引导、调和、顺应相对温和清正的“灵气”,追求天人合一,中正平和。
魔道功法,则倾向于驾驭、掠夺、扭曲相对狂暴负面的“煞气”,强调唯我独尊,逆天改命。
两者看似南辕北辙,实则共享同一套底层能量法则(第一卷),只是选择了不同的“能量原料”和“发展路径”!如同同一条河流,有人取清澈的上游水酿酒,有人取浑浊的下游水制墨,用途不同,但水本质都是h?o!
“万法归一,殊途同归!”韩非心中豁然开朗,长久以来对正魔本质的思索,此刻彻底贯通!他的“法理”之道,不应排斥任何一种能量形态或运用理念,而应站在更高的维度,审视、统御、规范这一切!如同立法者,不应偏袒某一行业,而应制定能保障所有行业在公平规则下良性竞争、共同发展的法律!
随着这根本理念的彻底贯通,他体内那融合了天书前两卷奥义与天帝冥石精华的混沌法力,轰然沸腾!天书第三卷的霸道魔意与逆天理念,并未侵蚀他的心神,反而被他以“法理”意志包容、解析、吸收其精华,去芜存菁!
混沌法力之中,开始自发地演化出正反两种意韵,如同阴阳鱼般旋转交融!既有中正平和的秩序之力,亦开始蕴含一丝“以法制霸”、“以序御逆”的威严!他的气息节节攀升,对上清境“势”的理解与掌控,达到了一个全新的高度!
丹田内,那液态的混沌法力急剧压缩、凝聚,中心处开始出现一点无比璀璨、仿佛蕴含着宇宙生灭法则的“原点”!法力总量并未暴增,但其质与掌控力,已然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上清境,巅峰!
水到渠成,毫无瓶颈!
韩非缓缓睁开双眼,眸中混沌光芒流转,仿佛有日月星辰、正反法则在其中生灭演化。他轻轻松开手,那卷黑色天书第三卷并未飞走,而是化作一道乌光,主动没入他的眉心识海,与之前的两卷天书烙印并列,形成某种稳固的三角结构,彼此共鸣,相互完善。
至此,天书三卷,尽归其手!他的“法理”之道,理论根基已然完备!
就在这时,石殿之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和暴怒的呼喝,显然刚才的调虎离山并未拖延太久,圣殿的真正高手已被惊动,正朝此处赶来。
韩非嘴角微扬,感受着体内奔腾的全新力量与贯通无碍的理念,眼中没有丝毫惧意,反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自信与从容。
他看向石殿大门,仿佛能穿透厚重的石门,看到外面汇聚而来的魔教高手。
“正好,借此机会,验证一下这‘法理’统御万法之威。”
他整理了一下青衫,背负流光剑,缓步向殿门走去。每一步踏出,周身的气息便更加圆融一分,那新生的、蕴含正反意韵的混沌法力,在他体内无声奔流,等待着……石破天惊的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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