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的风呼呼地吹着，把王都东区炼金坊街角的那些灰烬都卷起来了，就跟一场静悄悄的雪似的。
那砖墙被烧得焦黑焦黑的，有一半都塌了，屋顶早就烧没了，就剩下几根歪歪扭扭的梁木朝着墨蓝色的夜空伸着，看着怪吓人的。
在这片废墟的正中间呢，有一具尸体，那尸体都残缺不全了，在瓦砾堆里蜷缩着。
那皮肤就跟烧焦的枯树皮似的，四肢也扭得不成样子，根本就不是正常人能有的角度。这人是谁呢？他就是贝尔·弗兰克林，在埃律西昂，他可是最年轻的皇家炼金术师呢，就这么死于一场“意外自爆”了。
官方那边都已经有结论了，说是操作失控了，魔能反过来把他给害了。
但是莱恩·凯尔站在这片废墟的边上，他用手指头轻轻碰了碰鼻梁，眼睛很平静地把这个被大火烧过的地方看了一遍。
然后【万物词条系统】就启动了。
一下子，他看到的东西就完全不一样了。好多淡金色的字就那么出现在空气里，就像古籍的残页似的，慢悠悠地翻动着：
【地儿：弗兰克林炼金工坊（已经毁了）】
【情况：还残留着高强度的奥术震荡波呢】
【最近发生的事儿：昨天夜里亥时三刻的时候，有一次不是自然产生的魔力爆发，那能量等级都到白银巅峰了】
【不正常的地方：爆炸中心的温度超过三千度了，这可比平常炼金反应能达到的极限高太多了】
【隐藏的情况：灰烬里有没烧完的时间魔法的痕迹，叫“倒流之痕”】
莱恩的瞳孔一下子就缩了缩。
时间魔法？
这可不是什么意外事故啊。
这是谋杀，还是一场被精心伪装成“自爆”的特别完美的谋杀呢。
他蹲下身子，扒拉开一堆焦炭，就瞧见一块被烧得黑乎乎的齿轮了。
他盯着那齿轮仔细看。
【东西：青铜齿轮（残片）】
【从哪来的：是从一个“沙漏式计时装置”上来的，这东西是用来稳定高阶炼金反应的】
【状态：正常来说在爆炸前一刻就该停止运转了，可被人反过来激活了】
【关键的情况：最后一次运行记录显示，它倒转了七秒呢。】
莱恩的嘴角微微翘了翘。
灰烬里有个座钟，而这个座钟啊，走的方向错喽。“见习调查员莱恩？”
达米安督察穿着擦得贼亮的皮靴走进现场，后面还跟着两个一脸傲慢的正式调查官呢，他张嘴就说：“你可越界了啊。”
这达米安督察啊，穿着深蓝色制服，上面还绣着金边，肩章亮闪闪的，那说话的语气里全是赤裸裸的瞧不起，他说：“这案子可是归王家秘法厅直接管的，你呢，一个从码头出来的小喽啰，还想掺和炼金术师的命案？你也配？”
莱恩呢，慢慢悠悠地站起来，把手上的灰拍掉，很平静地说：“我就是来看看有没有落下的线索。”
“线索？”达米安督察冷笑一声，“证据都在这儿明摆着呢——实验台都炸了，魔核也裂了，人都烧成灰了。还能有啥线索啊？”
“有呢。”莱恩朝着那块破齿轮指了指，“要是真的是魔能失控的话，那计时器为啥会倒着转呢？”
“瞎扯！”一个跟班大声呵斥道，“炼金反应哪用得着精确到秒啊？更别说什么逆转时间了，那可是圣域法师才敢去碰的禁忌的事儿！”
莱恩呢，不紧不慢的，拿出一枚银币，在大家面前轻轻往上一抛，然后又接住。
“你们知道平常人看火药爆炸的时候，看到的是啥不？”
没人吱声。
“看到的就是光啊，热啊，还有那轰隆隆的响声。”他小声地说，“但是他们看不到的是——在那一瞬间的能量是咋流动的、压力是咋个梯度变化的，还有引信延迟这些情况。”
说完，他抬起眼睛，目光犀利得像刀子似的。你们呀，光瞅见‘自爆’这事儿了。可我瞅见的是啥呢？我觉着是有人用时间魔法把反应进程给改了，这么一搞啊，炼金炉就在不对的时间点达到临界值了。
这时候，空气好像一下子就凝住了。
达米安那脸啊，阴沉沉的，他说：“你这是在怀疑秘法厅的权威呢？”
“不是。”莱恩不紧不慢地回答，“我就是怀疑啊，真相是不是被人给盖住了。”
就在这个当口儿，从巷子口那儿传来一个哆哆嗦嗦的声音：
“他……他说得没错。”
大家都回头去看。
原来是梅拉妮·霍克，她可是弗兰克林唯一的助手呢。她穿着一件灰扑扑的袍子，那袍子都洗得快发白了。她两只手紧紧揪着裙子角，眼睛里满满的都是害怕和纠结。
“老师……昨天晚上真的在摆弄计时装置呢……他说……有人想偷他的研究成果……他还说……‘只要时间一倒流，所有东西都会恢复原样’……”
她抽抽搭搭地抬起头来说：“可是我进去的时候……他已经……炸没了……”
莱恩朝着她走过去，声音特别温和地问：“你还记不记得他最后碰过啥东西呀？”
“一本笔记……黑色皮儿的……他把那本子锁到保险柜里去了……可是现在……本子没了。”
莱恩心里头突然一动。
不过呢，这事儿可不光是能揪出凶手那么简单，顺着这条线啊，能找到一个会用时间魔法的家伙，搞不好啊，还跟那个藏了好久的邪教组织有关系呢。大半夜的，地下黑市那块儿。
贝尔托·铜管就坐在一口老大的铜锅旁边，正煮着蝎尾酒呢。那油灯的光一照，他那张矮人脸上的半张脸的疤痕就特别明显。
“时间魔法？”他哼笑了一声，“小子啊，你是不是以为这是童话书里的许愿池呢？那种魔法早就被教会给列为禁术了，就连大主教都不敢随随便便用。”
“可灰烬里有痕迹啊。”莱恩一边说着，一边放下一枚金币，“我就想知道，最近谁在交易‘时之砂’或者‘回溯符文’。”
贝尔托眼睛眯缝起来了：“你这胆子可真够大的啊，查这种事儿。”
“我就是想知道真相。”
这矮人沉默了一会儿，冷不丁地咧嘴笑了：“三天前，有个穿灰袍子的女人来卖过一个‘断链沙漏’的核心部件……还说是从‘静默之语’修道院流出来的……”
莱恩心里猛地一震。
静默之语教派？就是那个靠沉默来修行，专门研究时间哲学的那种没多少人知道的教派？
他刚想再细问问呢，门口的阴影晃了一下。
奥瑞娜修女静悄悄地就出现了，脑袋上的兜帽把脸遮得严严实实的，手里还拎着一盏幽蓝色的小灯。
她啥也没说，就把一张发黄的羊皮纸搁在桌子上了。
那纸上画着一幅不完整的地图——中间是一座倒挂着的钟楼，钟楼下面还写着一行老早以前的文字：
“当时间往回倒七秒的时候，深渊的大门就又要打开了。”莱恩的呼吸一下子就卡住了。
嘿，这句啊，跟邪教文献里的预言那是一模一样啊！
他一下子就反应过来了，弗兰克林的死可不是个结束呢。
这就是一场更大仪式的开头啊。
他们这是拿“时间错乱”来当献祭的一部分呢，想要重新开启那种很古老的仪式。
下一回爆炸啊，可能就不只是弄死一个人这么简单了。
说不定是一整条街，搞不好半个王都都得遭殃。
午夜的钟声响起来了。
在王都大教堂的塔楼上，有个黑影悄悄地把怀表拿了下来。
那怀表的表盘上，指针正在倒着转呢。
一秒，两秒……七秒就这么过去了。
就在这个时候，莱恩的额头突然一阵刺痛。
他眼前就冒出来一个以前从来没见过的词条。
【可能性词条（第一次出现）：在未来的72个小时里，王都的北区会发生第二次“自爆案”，目标是地下水脉的节点。要是搞砸了，这座城市在黎明之前就得掉进地裂里去。】
一股寒意就顺着脊梁骨往上爬啊。
以前呢，他都是在追查过去的事儿。
可现在啊，他必须得提前看到未来才行。
——晨光还没穿透王都的薄雾呢，钟楼的地窖就已经像墓穴一样冷飕飕的了。莱恩·凯尔慢悠悠地沿着螺旋石阶往下走，靴子踩在湿漉漉、长满苔藓的石头上，发出那种空落落的响声。
他手上拎着个风灯呢，那灯里的火焰晃悠个不停，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长，还扭得不成样子，就跟个躲在暗处随时准备扑出来的野兽似的。
昨天晚上看到的那条“可能性词条”一直在他脑袋里转来转去——说是在72个小时之内，北区地下水脉的节点就要遭受毁灭性的冲击了。
时间可没剩多少啦，真相呢，肯定得从这座已经沉默了上千年的钟楼下边给找出来。
他走着走着就停住了脚，往四周看了看。
地窖的四面墙都是用那种厚厚的黑石垒起来的，墙上坑坑洼洼的，到处都是刻痕，就好像是被岁月一点一点咬得不成样子的骨头架子一样。
空气里飘着铁锈味和那种积了好些年的尘土味，还有啊，有那么一丝丝特别细微的颤动，不仔细感觉都发现不了。
莱恩闭上眼睛，集中精神，又把系统给启动了——
【墙面是啥材质：共鸣玄武岩（经过人工调频处理过的）】
【最近有啥活动：每天夜里子时的时候会持续17分钟的低频震动（震动频率是：432赫兹）】
【隐藏的词条：这个频率能够和地下三十七尺的地方那个“水脉节点共鸣环”产生共振耦合】
莱恩一下子睁开眼睛，瞳孔一下子就变小了。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啊！
搞了半天，凶手根本就没进过炼金工坊——人家根本就用不着进去。
真正厉害的杀人武器，是声音啊。这么说吧，那是经过精心调制的声波呢。
靠着城市供水管道这个天然能导音的结构，把特定频率的震动从钟楼地窖送进地下管网，最后准确无误地传导到弗兰克林炼金炉的核心反应阵列那儿。
那台能倒转七秒的计时器啊，其实就是用来同步节奏的“节拍器”罢了。
至于所说的“倒数的钟声”，压根儿就不是什么仪式咒语，那是杀人的节奏啊。
每一回钟响，都是对魔能核心的一次挤压；响了七声之后，临界点就被硬生生提前引爆了。
这整个谋杀过程，就像一场没有声音的交响乐。指挥的人躲在暗处，拿整座城市的脉络当琴弦，弹奏出了死亡的曲子。
“真厉害啊……优雅得让人直发冷。”莱恩小声嘀咕着，手指在冰冷的石壁上摸过，就好像能感觉到昨天晚上那场看不见的震荡留下来的余波似的。
就在这个时候呢。
衣服角被拽紧了一下。
他一下子转过身来，风灯的光影晃来晃去的，就瞧见奥瑞娜修女站在身后的阴影里，兜帽低低地垂着，脸藏在灰雾当中。
她没说话，只是把一本皮质的笔记轻轻放到他手里，然后往后退了一步，整个人就像烟一样消失了，就好像从来没出现过一样。
莱恩愣住了，低下头看着怀里的东西。封皮都旧得不行了，边儿上也磨得不像样儿了，可摸起来却有一种特别奇怪的温润感觉，就好像被好多双手摸过似的。
他把首页一翻，就瞧见一行小字，那字的墨色可深了，一下子就跳进他的眼睛里：
“第七声还没响的时候呢，死人的意识就还在半空中悬着——这个时候审讯是最好不过的了。”
那字写得特有劲道，带着一种好像能预见啥事儿似的冷静劲儿。
他心里猛地一震，接着就往后翻页。
一直翻到最后一页，一张画得特别精细的草图就明晃晃地出现在眼前了：齿轮啊、音管啊、共鸣腔啊、能量导流槽啥的，把一个共振谐律装置的构造原理完完整整给画出来了。
在图纸的右下角，还签着一个名字呢——
卡隆·瑟维尔。
这个名字就像一道闪电似的，一下子就劈进他记忆的最深处了。
这人以前可是皇家的声学顾问呢，三年前因为研究啥“禁忌声学”，就被教会给赶走了，打那以后就没了消息。
听人说啊，他以前想试着用音波把“时间褶皱”给打开，结果呢，整座实验塔里的十二个学者一下子就脑死了，那些尸体啊，耳朵都往外渗血，没一个例外的。
可是现在，这个装置的设计图，咋就跑到静默之语教派的手里面去了呢？
莱恩紧紧地握着那个笔记，手指头的关节都泛白了。
他心里明白，自己这已经碰到那张特别大的阴谋网的一根线了——只要一拽这根线，整张网都得跟着抖起来。远远的地方，钟楼里那口古钟都生锈了，斑斑驳驳的。风一吹，古钟就轻轻摇晃起来，随后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听起来特别空洞的回响。
“铛——”
这声音啊，就好像是在给什么人报丧似的。
莱恩听到这个声音，抬起头就往钟楼那边看，眼睛里慢慢就有寒光冒出来了。
他这下不再磨磨蹭蹭的了，立马转身，脚步飞快地就从地窖里离开了。
他一走，风灯就灭了，黑暗一下子又把石室给淹没了。
这时候，墙上有一行浮光词条，之前都没人瞧见，这会儿悄悄出现了一下，然后又消失了。那上面写着：
【可能性词条更新：目标锁定正在加速……倒计时：70小时43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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