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半生积累的病患资源和收入来源,将瞬间枯竭!
嫉妒像毒蛇般啃噬着他的心,为什么拥有这等神乎其技的不是他?
悔恨如同潮水淹没他的理智,为何当初要那般愚蠢地去挑衅、去质疑林凡?
恐惧攫住了他的灵魂,失去了行医的收入,他这垂暮之年该如何生活?
茫然则让他对毕生所学产生了前所未有的怀疑——
自己这几十年的医术,难道真的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
都是错误的、无用的吗?
各种负面情绪交织成一张巨大的网,将他紧紧缠绕,几乎窒息。
他枯坐在愈发昏暗的诊所里,像一尊逐渐失去温度的泥塑。
诊所外,午后的风吹来村民们隐约的、却清晰无比的议论声,每一个字都像鞭子抽打在他心上:
“嘿!
听说了吗?
林神医仁义啊!
不要一分钱,免费给咱们看病!”
“可不是嘛!
我家那口子的老胃病,这回总算有指望了!”
“有林神医在,是咱们桃源村天大的福气!”
“陈医生?
唉,他那两下子,跟林神医比,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以后谁还去找他哟……”
这些声音,彻底击垮了陈永年心中最后一道防线。
他终于猛地从藤椅上站了起来,动作因为僵硬和内心的剧烈挣扎而显得有些踉跄。
室内光线渐暗,他的脸色变幻不定,最终定格为一种混合了绝望、挣扎、羞耻与最后一搏的、近乎扭曲的神情。
他做出了一个在此之前他绝对无法想象、更无法接受的决定。
……
临近傍晚,天色尚有余光。
林凡刚刚结束一轮调息,体内消耗的真气恢复了大半,精神也重归饱满。
他正在院内就着最后一抹天光,仔细分拣、处理白天采集的药材,准备配制一些常用的止血散、活血膏,以备明日义诊之需,神情专注而平静。
就在这时,院门外传来了一阵沉重、迟疑,甚至带着几分踉跄的脚步声。
这脚步声与之前村民们的急切或苏雪的轻快截然不同,充满了某种难以言喻的压抑和挣扎。
林凡抬起头,目光穿透渐浓的暮色,看清来人时,眼中不禁掠过一丝真正的讶异。
来的,竟然是村医陈永年!
此时的陈永年,与白天那个还试图维持着前辈架子的老者判若两人。
他仿佛一夜之间苍老了二十岁,腰背佝偻得厉害,往日里那份属于村医的、微妙的傲慢与优越感早已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入骨髓的卑微、颓唐和几乎要溢出来的悔恨。
他手里,还小心翼翼地捧着一个看起来古旧、却擦拭得十分干净的红木长匣。
“林……林神医……”
陈永年停在院门口,不敢擅入,仿佛那低矮的门槛是难以逾越的天堑。
他的声音干涩沙哑得厉害,带着明显的、近乎讨好的局促和不安,在寂静的傍晚显得格外清晰。
“陈医生?”
林凡放下手中的药杵,语气平淡无波,既无欢迎,也无驱赶,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这个时辰过来,有事?”
陈永年被林凡那平静得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目光看得心头发慌,冷汗瞬间浸湿了后背的旧衫。
他用力咽了口唾沫,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迈着沉重的步子走进院子,然后双手将那个红木长匣高高举过头顶,对着林凡,深深地、几乎弯成了九十度鞠了一躬,声音带着颤抖的恳求:
“林神医!
之前……之前全是老朽昏聩!
有眼不识泰山!
猪油蒙了心!
多次出言不逊,冒犯了您天颜!
老朽……老朽在此给您磕头赔罪了!”
他话语急促,带着哭腔,
“这……这是我陈家祖传的一套‘五行针’,据说是先祖得异人所赠,虽……虽定然入不了您的法眼,但材质特殊,据说暗合五行生克之理,已是老朽所能拿出的、最珍贵的东西了!
恳请您……恳请您务必收下!
权当是老朽的一点微末心意,和……和赎罪之资!
求您……求您原谅老朽之前的狂妄无知!”
林凡的目光落在那古旧的木匣上,神识微动,便能感觉到匣内隐隐传来一丝微弱的、不同于凡铁的灵韵波动,确实不是凡品。
但他并未伸手去接,只是淡淡道:
“陈医生,赔罪之言,不必再提。
你我之间,并无私人仇怨,不过是医道见解不同,你未能识得苏支书的病症危急而已。
这‘五行针’既是你祖传之物,意义非凡,还是你自己好生保管吧。”
见林凡如此轻描淡写地拒绝,甚至连一丝怒气都欠奉,陈永年心中非但没有轻松,反而涌起了更大的恐慌和绝望!
这种彻底的、居高临下的无视,比狠狠的责骂更让他感到无地自容!
他猛地抬起头,老脸上已是涕泪横流,混着纵横的皱纹,显得无比狼狈凄惨。
在林凡略带讶异的目光注视下,他双腿一软,“扑通”一声,竟然直挺挺地跪倒在了冰冷坚硬的土地上!
这一跪,石破天惊!
一个年过花甲、在桃源村享有数十年声望的老医生,此刻竟抛弃了所有的尊严与脸面,如同最卑微的乞怜者,跪在了一个年纪足以做他孙辈的年轻人面前!
暮色中,他佝偻跪地的身影,充满了无尽的悲凉与讽刺。
“林神医!
您……您一定要收下!
您若不肯收,老朽……老朽便长跪不起!”
陈永年声音哽咽,几乎泣不成声,
“老朽行医一辈子,自诩博览医书,精通方脉,直到今日见了您……见了您起死回生、银针度厄、符驱邪秽的神仙手段,才知道自己往日不过是那井底之蛙,坐井观天,狂妄自大!
不仅学识浅薄,差点误了苏支书的性命,还……还屡次三番如同跳梁小丑般质疑、冒犯于您……我……我陈永年真是白活了这五十多年!
枉读了那么多圣贤医书!
我愧对先祖啊!”
他越说越是激动,悔恨与自我否定如同毒火灼烧着他的五脏六腑。
他仰起头,用那双充满了血丝、卑微、渴望乃至一丝疯狂的眼睛,死死盯着林凡,用尽全身的力气,喊出了他此生最觉羞耻、却又不得不说的祈求:
“林神医!
老朽……老朽痴活大半生,今日方知何为真正的医道!
老朽恳求您!
求您大发慈悲,收我为徒吧!
喜欢乡村逍遥狂医请大家收藏:(m.315zwwxs.com)乡村逍遥狂医315中文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