货车在废弃铁路的尽头猛地停下,轮胎碾过碎石,发出刺耳的摩擦声。江临川推开车门,冷风夹着海腥味扑面而来,吹乱了他额前的黑发。他抬手轻按机械表边缘,一道蓝色的全息投影缓缓升起——漆黑的海面上,一艘货船静静停泊,甲板上有四个红点在移动,那是守卫的热成像信号。而在货舱最深处,一个微弱却规律跳动的小光点,正显示着一个人的心跳。
“频率匹配。”他低声说,声音冷静得不像在执行一场生死营救。
后车厢里,岑疏影蜷坐着,指尖轻轻抵住太阳穴。她一句话也没说,但呼吸已经变得平稳而克制,像是在压抑内心的波动。江临川回头看了她一眼,把战术包递过去:“等我指令,别轻举妄动。”
无人机从背包里滑出,黑色螺旋桨安静旋转,贴着地面低空飞行,掠过潮湿的滩涂,悄无声息地绕到货船尾部。排气口格栅缝隙只有二十厘米宽,机身微微倾斜,硬生生挤了进去。
画面切入:昏暗的金属走廊里,三个守卫来回走动。b区7号集装箱外焊死了钢条,门缝上还有几道深深的指甲划痕。红外成像显示,里面有人被绑在椅子上,体温正常,心跳略快。
“目标确认。”耳机里传来周媛的声音,“港口系统被黑了,货轮十三分钟后启航。海关巡查七分钟后登船检查。”
江临川收起投影,拉开战术包。军用激光切割机展开支架,合金臂自动校准,电源接入瞬间,设备嗡鸣震动,一束幽蓝的光凝聚在切割头上。
他按下通讯键:“林野?”
“吊机就位。”那边声音干脆利落。
“等我信号。”
他拎起设备,沿着防洪堤匍匐前进。集装箱堆得像迷宫,警戒灯扫过地面,留下红白交错的光影。他在探照灯转向死角时翻越护栏,落地几乎没有声音。
来到b区7号箱前,他蹲下身,将切割头贴上接缝。磁吸装置牢牢锁住表面,程序设定环切路径。激光启动,金属接触点迅速升温,熔渣被内部负压腔吸走,没有火花,也没有报警。
三十秒后,一块八十厘米见方的钢板悄无声息地脱落,落入他提前铺好的缓冲垫。切口光滑如镜,连一丝震动都没引起。
箱内一片漆黑。江临川闪身而入,瞳孔适应仪启动,视野转为灰白成像。岑疏影坐在金属椅上,嘴上贴着封条,双手被尼龙绳紧紧绑住,但她双眼睁着,目光清亮,毫无惧色。
他抽出战术刀,割断绳索,顺手递上保温毯。她没立刻动,而是抬起右手——掌心朝内,三根手指微微弯曲。
这是他们约定的撤离失败暗号。
江临川点头,耳麦切换加密频道:“林野,准备压制。”
话音刚落,走廊传来脚步声。绑匪头目提着枪走近,在箱口停下,目光扫过缺口,猛地抬手,枪口直指江临川。
“再动一步,我就——”
他话没说完,头顶钢索猛然绷紧!林野顺着吊钩从上方滑降,落地瞬间跃起,右臂锁喉,左肘猛击手腕。枪脱手飞出,撞在墙上发出闷响。
两人摔在地上扭打。绑匪想拔匕首,林野膝盖压住他肩膀,反手一拧,关节错位的“咔”声清晰可闻。对方惨叫未出,已被拖进阴影角落。
另外两名守卫从侧道冲来,江临川早已取出麻醉飞针。拇指一推,两枚细针破空而出,精准命中颈部穴位。两人踉跄几步,十秒内瘫软倒地。
“清场。”林野拍了下他的肩,“接下来怎么走?”
江临川关掉激光设备,舱内只剩应急灯泛着微弱蓝光。他开启扫描模式,四周结构快速成像——无爆炸物,无线电信号屏蔽正常。
“船还没开,但随时可能远程启动。”他说,“我们必须控制驾驶室。”
岑疏影披着毯子站起来,脚步有些晃,但背脊挺得笔直。她伸手摸向颈侧,从衣领夹层取出一枚微型芯片。
“他们没搜这里。”她说,“这是我父亲和星穹资本的通讯密钥,能接入主控系统。”
江临川接过芯片,插入战术终端。数据流飞速滚动,权限验证通过。屏幕上跳出航行日志:目的地是境外自由港,航线绕开所有常规检查点,启航四小时后自动销毁导航记录。
“不是绑架。”他眼神一沉,“是灭迹。”
林野靠在门边,盯着走廊尽头:“外面还有多少人?”
“周媛刚传消息。”江临川调出地图,“c区货梯两人值守,d区油料舱有武装巡逻,总共不少于十二人。强攻驾驶室太危险。”
岑疏影忽然抬手,指向终端某段代码:“这段加密协议……和我父亲车祸那天调用的保险系统一样。他们在复制那场‘意外’。”
江临川瞳孔一缩,迅速调取历史记录,比对时间戳和操作模式。果然,远程自毁程序的触发逻辑,和五年前那场车祸完全一致。
“这不是绑架。”他声音低沉,“是处决仪式。”
林野冷笑一声:“那就别让他们得逞。”
江临川重新打开激光切割机,调出货舱结构图。主承重梁在A区中央,只要切断局部支撑,就能引发连锁坍塌,封锁通道。
“我们不突围。”他说,“我们制造混乱,反制他们。”
设备再次启动,光束调至窄频穿透模式。他将切割头固定好,设定四分钟后自动触发。
“林野,你守门口。有人靠近,制服就行,不准开枪。”
“明白。”
“岑疏影,跟我来。”
他带着她走到集装箱角落,掀开地板暗格,露出一条狭窄的维修通道,仅容一人爬行。
“这是唯一没被监控的路。”他说,“通向二层技术间,那里有备用通信终端。”
她低头看着黑洞洞的入口,没有犹豫,第一个爬了进去。江临川紧随其后,合上盖板。
通道冰冷狭窄,空气中弥漫着机油味。他们匍匐前行十五米,前方出现十字岔路。
江临川停下,取出微型探测器。探头伸入左侧,画面显示三米外有红外感应器。
“避开。”
右边畅通。又爬了十米,抵达垂直竖井。锈蚀的爬梯每踩一步都吱呀作响。
爬到二层平台,出口铁门虚掩。江临川先探头查看,技术间没人,主机还在运行。他迅速接入终端,插入密钥。
系统解锁。
屏幕弹出选项:【发送求救信号】【覆盖航行指令】【激活消防喷淋】
他选择第二项,输入新坐标——最近的海军巡逻区。
指令上传瞬间,整艘船轻轻一震。
灯光忽明忽暗,主电源切换到了备用模式。
“他们发现了。”岑疏影低声说。
江临川拔出密钥,正要关闭终端,屏幕突然跳转。一段视频自动播放:监控画面中,一名穿工装的男人正在撬驾驶室门锁,面容清晰。
是九爷的亲信。
“他不该在这儿。”江临川皱眉,“这船不在他的管辖范围。”
岑疏影盯着画面,忽然开口:“等等……他左手的手套,纹路不对。”
江临川放大图像。那人手套虎口处有一道斜向缝线,和九爷手下常用的制式不一样。
“是假的。”她说,“是维克多的人。”
江临川立即调取全船摄像头,搜索相似特征。三分钟后,在c区仓库发现另外三人,都戴着同款手套,正搬运长条箱。
“不是来接管。”他低声道,“是来灭口的。”
林野的声音突然响起:“激光装置触发了!A区开始坍塌,两个守卫被困,其他人正往这边赶。”
江临川站起身:“必须赶在他们封锁前拿下驾驶室。”
他正要行动,终端又闪出一行字:【追踪器信号激活——位置:驾驶室主控台下方】
他一怔。
岑疏影也看到了:“你什么时候放的?”
“上次签到时。”他说,“在航空材料实验室,系统奖励了一枚纳米追踪器。我以为会用在竞标会上。”
她看着他,眼里映着屏幕的冷光:“你早就准备好了这一天。”
江临川没说话,只把终端塞回包里。他推开技术间门,走廊依旧安静。远处传来杂乱的脚步声,人群正涌向A区。
“走。”他说,“最后这段路,不能被人看见。”
他们沿检修道前行,拐过两个弯,驾驶室就在眼前。门缝透出微光,里面有人影晃动。
江临川示意岑疏影后退,自己贴墙靠近。他从腰间取出最后两枚麻醉飞针,握在掌心。
手指搭上门把手。
门内,键盘敲击声清晰可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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