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的风开始带上凛冽的寒意，校园里的梧桐终于落尽了最后一片叶子。清晨的霜凝结在枯草上，像撒了一层薄薄的糖粉。沈念系紧围巾走出宿舍楼，呼出的白气在冷空气中迅速消散。
陆沐阳已经等在老地方，深灰色大衣的领子竖着，遮住了小半张脸。看见她时，他抬手示意，手套是崭新的驼色羊毛款——沈念记得上周逛街时随口提过这个颜色很衬他。
“今天真冷。”她小跑过去，鼻尖冻得发红。
“嗯。”他从口袋里拿出个暖手宝递过来，“拿着。”
暖手宝是可爱的猫咪造型，还带着体温。沈念捧在手里，发现和他正在用的是同款不同色。“你什么时候买的？”
“昨天。”他答得简短，转身往图书馆走去，耳根却悄悄红了。
图书馆的暖气开得很足，一冷一热让沈念连打了好几个喷嚏。陆沐阳不动声色地调高了他们座位附近的空调温度，又去接了杯热水放在她手边。
“谢谢。”她小声说，翻开微观经济学的笔记。
“这里。”他忽然指向她正在看的一章，“上次考试的重点，可能会考大题。”
他的指尖点着书页，手套已经摘了，手指修长，关节处微微发红。沈念顺着他的指引看去，果然是个容易忽略的知识点。
“差点漏了！”她感激地看他一眼，却发现他正专注地看着窗外。晨光透过玻璃，在他睫毛上投下细密的影子，神情安静得让人心动。
午休时他们去了食堂新开的牛肉面窗口。热腾腾的汤面驱散了寒意，沈念被辣得眼泪汪汪，陆沐阳默默递过来纸巾，又把自己那碗不辣的推过去。
“尝尝这个。”他说，“你的太辣了。”
沈念愣了下，心里暖洋洋的。她记得他从不与人分食，这个举动意味着什么，彼此心照不宣。
下午的自习时光安静流淌。阳光西斜时，陆沐阳忽然起身，回来时手里拿着条灰色的羊绒围巾。
“戴着。”他递过来，“回去路上冷。”
围巾很软，带着淡淡的皂角香，明显是洗过的。沈念认出这是他常戴的那条，边缘有个不显眼的线头——她上次开玩笑说像只小虫子。
“那你呢？”她问。
“我没事。”他已经重新埋首书中，耳根却透出淡粉。
闭馆时天已黑透，北风刮在脸上像小刀子。沈念把围巾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双眼睛。陆沐阳走在她外侧，高大的身形挡住大部分寒风。
“期中论文，”他忽然开口，“需要我帮你查资料吗？”
“不用啦，”她摇头，“你自己的项目都忙不过来。”
“不麻烦。”他声音很轻，“晚上发你。”
走到宿舍楼下，暖黄的灯光驱散了些许寒意。沈念解下围巾递还给他，指尖不经意相触，两人都顿了顿。
“明天见。”她小声说。
“嗯。”他点头，围巾随意搭在臂弯，“早点休息。”
她转身上楼，在窗口驻足。陆沐阳还站在路灯下，抬头望着她的方向。夜色中，他的身影清瘦却坚定。见她看来，他抬手挥了挥，转身走入夜色。
这个初冬的夜晚，因为一个暖手宝、半碗面和一条围巾，变得格外温暖。沈念知道，有些心意无需言说，它藏在每一个细节里，静默，却重若千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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