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末考试结束后的校园，像一首突然舒缓下来的乐章。积雪在冬日的阳光下闪着细碎的光，光秃的枝桠在蓝天的映衬下勾勒出简练的线条。行李箱轮子碾过薄冰的声响此起彼伏，空气中弥漫着假期的轻松与离别的愁绪。
沈念收拾好行李，已经是期末周结束后的第三天。宿舍楼里安静了许多，只剩下几个因车票时间晚而暂留的同学。她坐在窗边，手里握着那盏星空投影灯，暖黄的光点在掌心流转。
手机屏幕亮起，是陆沐阳发来的消息。一张照片，镜头对着书桌，上面摊开着她送的那本牛皮纸笔记本，旁边放着那支深蓝色钢笔。配文很简单：【开始整理笔记。】
沈念忍不住微笑。他总是这样，用最简洁的方式，告诉她他的近况。她回复了一张窗外积雪的照片：【今天出太阳了，雪开始化了。】
那边显示“正在输入”，持续了很久，最后发来一段话：【走之前，要去吃一次食堂的牛肉面吗？】
这个邀请让沈念的心轻轻一跳。她快速回复：【现在？】
【嗯，等你。】
午后的食堂人不多，阳光透过高大的玻璃窗，在餐桌上投下温暖的光斑。陆沐阳已经坐在老位置，面前放着两杯热气腾腾的豆浆。他今天穿了件浅灰色的毛衣，领口露出白色衬衫的边，看起来比平时柔和许多。
“等很久了？”沈念在他对面坐下。
“刚到。”他把其中一杯豆浆推过来，“小心烫。”
牛肉面很快端上来，热气氤氲，模糊了彼此的视线。沈念小口喝着面汤，暖意从胃里蔓延到四肢。她注意到陆沐阳的手边放着一个牛皮纸袋，袋口露出毛线的颜色。
“给你的。”他注意到她的目光，把纸袋推过来。
沈念打开，是一条手织的围巾，浅灰色，针脚细密，触感柔软得像云朵。围巾的一端，用深蓝的线绣着一个小小的星座图案——是大熊座，她曾经说过最喜欢的星座。
“你织的？”她惊讶地抬头。
“嗯。”他低头搅拌着碗里的面，“晚上没事的时候学的。”
这个答案让沈念的心柔软成一滩水。她想象着他坐在灯下，笨拙地拿着织针，一针一线编织这条围巾的样子。围巾上还带着淡淡的皂角香，是他身上熟悉的味道。
“谢谢。”她把围巾轻轻围在脖子上，柔软温暖，“我很喜欢。”
他抬头看她，目光在她颈间的围巾上停留片刻，唇角几不可察地弯了一下：“适合你。”
吃完饭，他们沿着覆雪的小路慢慢走。阳光很好，积雪开始融化，从枝头滴落晶莹的水珠。经过图书馆时，他们不约而同地停下脚步。寒假的图书馆很安静，他们常坐的那个靠窗位置空着，阳光正好照在桌面上。
“下学期，”沈念轻声说，“那里还会是我们的位置吗？”
“嗯。”他点头，声音很轻，“一直是。”
走到宿舍区，分别的时刻又到了。沈念的行李箱已经收拾好，放在楼下。陆沐阳帮她把箱子提下来，动作自然得像做过无数次。
“路上小心。”他站在一步之外，目光落在她脸上。
“到了给你发消息。”沈念点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围巾柔软的流苏。
一阵风吹过，枝头的积雪簌簌落下，在阳光下闪着钻石般的光泽。陆沐阳上前一步，极轻地帮她拂去发梢沾着的雪粒。动作很快，一触即分，但指尖的温度却留在发间。
“走吧。”他后退半步，耳根微微泛红，“车该到了。”
沈念拖着行李箱走出校门，在出租车关门前回头。陆沐阳还站在原地，冬日的阳光给他周身镀上温暖的光晕。见她回头，他抬起手，极轻地挥了挥。
车子启动，校园在后方渐渐远去。沈念把脸埋进围巾里，熟悉的皂角香萦绕在鼻尖。手机震动，是陆沐阳发来的消息：【围巾里，有东西。】
她惊讶地翻开围巾，在内侧的一个小口袋里，发现一张折叠的便签。展开，上面是他工整的字迹：
*这个冬天会很冷，但希望这条围巾能代替我，给你温暖。
pS：星座是你说的那个，应该没绣错。
——陆沐阳*
便签的右下角，用铅笔画着一片小小的银杏叶。沈念看着这张便签，眼眶微微发热。她想起他织围巾时的专注，绣星座时的小心，写便签时的认真。这个沉默的少年，用他最笨拙也最真诚的方式，表达着他的在乎。
车窗外，冬日的风景飞速后退。沈念回复消息：【围巾很暖，便签也是。谢谢你的星星。】
那边很快显示“已读”，但没有立即回复。直到夜幕降临，沈念坐在回家的高铁上，才收到他的回信。是一张照片，夜空中有几颗稀疏的星子，下面有一行小字：
【今晚的星星，我们一起看。】
沈念笑了，回复了一个点头的表情。她打开那盏星空投影灯，暖黄的光点在天花板上流转，像把整个冬夜都点亮了。
这个寒假，因为一条手织的围巾，一张藏在口袋里的便签，和一个关于星星的约定，变得不再漫长。沈念知道，有些温暖可以跨越山海，有些陪伴从未因距离而中断。而他们的故事，正在这个冬天，悄悄书写着最温暖的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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