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铃声响起。屏幕上 “王老板” 三个字跳得刺眼,陈宗元揉着眼睛接起电话,听筒里传来的声音却让他瞬间清醒:“陈医生,实在对不住!进山的路塌方了,药材车根本过不去,土茯苓和麦冬得等路通了才能送,你再想想别的办法!”
“路什么时候能通?我这边土茯苓已经快用完了!” 陈宗元的声音里带着焦急。上次整理药材时,土茯苓就只剩不到五斤,昨天给李二狗和吴大爷煎药又用了不少,现在断供,后续的治疗该怎么办?王老板叹了口气:“我问了修路的人,最少得三天,你先找些野生药材应急,别耽误了患者。”
挂了电话,陈宗元坐在床边,摸出笔记本翻到 “土茯苓库存记录” 那页,红笔标注的 “仅剩 2 斤” 格外醒目。窗外的晨雾还没散,他想起后山岩石缝里可能还有野生土茯苓,赶紧起身收拾采药工具 —— 镰刀、竹篓、还有母亲留下的旧布包,里面装着辨认草药的图谱。
“陈医生,这么早你要去哪?” 赵秀芬的声音从院坝传来。她提着个竹篮,里面装着刚蒸好的山药糕,是特意给陈宗元做的。“路塌方了,药材送不过来,我去后山采点野生土茯苓应急。” 陈宗元一边绑竹篓,一边说,“你胃还没好,别跟我去,在家好好歇着,我让林月娥帮你煮麦冬茶。”
赵秀芬却把山药糕往桌上一放,拿起墙角的镰刀:“我跟你一起去,后山的路我熟,能帮你找土茯苓。” 她的眼神很坚定,不容拒绝。陈宗元看着她,心里暖暖的 —— 早日赵秀芬还在调理阴虚,现在却想着帮自己,这份心意让他说不出拒绝的话。
凌晨 4 点,陈宗元带着赵秀芬、李二狗还有十几个村民进山。山路被晨雾裹着,湿滑难走,李二狗拄着拐杖,脚踝还没好利索,却走得很稳:“陈医生,我知道哪里有土茯苓,上次采药我看见过。” 他在前面带路,把大家引到一片岩石坡前,这里的土茯苓长得格外茂盛,只是藏在石缝里,很难挖。
陈宗元蹲下身,用镰刀小心地刨开岩石旁的泥土,手指被荆棘划破,渗出血珠也没停下。赵秀芬在一旁帮忙分拣,把采到的土茯苓放进竹篓,动作很轻,怕碰坏了根茎。村民们也跟着一起挖,镰刀碰撞岩石的 “叮叮” 声在山里回荡,混着海风的咸腥气。
太阳升到头顶时,大家的竹篓终于装满了土茯苓,还有不少野生蒲公英 —— 这是陈宗元特意让大家采的,能清热解毒,要是实在没药,还能应急。可刚往回走,陈宗元的膝盖就开始疼,是老寒腿犯了。赵秀芬赶紧从布包里掏出个小瓷瓶,里面是闽南草药膏,由艾草、生姜熬制而成,是她母亲生前留下的方子。“陈医生,快贴上,能缓解疼痛。” 她帮陈宗元把药膏贴在膝盖上,又用布条缠紧,像小时候母亲照顾自己一样。
刚回到村,就看见吴大爷的家人抬着门板往这边跑,门板上的吴大爷疼得直打滚,关节肿得像烧红的铁块。“陈医生,快救救我爹!他的风湿突然加重了,疼得都快晕过去了!” 吴大爷的儿子急得直哭。陈宗元赶紧放下竹篓,蹲在门板旁,伸手摸了摸吴大爷的关节 —— 滚烫滚烫的,脉象洪数有力,是湿热壅盛的急症。
“快把他抬到屋里,我去煎药!” 陈宗元一边说,一边从竹篓里抓出蒲公英和紫苏叶 —— 这两种药材能清热散寒,虽然不如土茯苓管用,但现在只能应急。他把药材倒进陶罐,大火煮沸后转小火煎,药香很快弥漫了整个屋子。吴大爷喝下药后,疼痛渐渐缓解,却突然干呕起来:“陈医生,我怎么觉得恶心……”
陈宗元心里一紧,赶紧给吴大爷诊脉 —— 脉象比刚才平缓了些,只是还有点虚。“这是蒲公英性寒,刺激了你的胃黏膜,别担心,歇会儿就好。” 他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慌得厉害 —— 要是有土茯苓,就不会出现这种情况了。他掏出手机,想给镇卫生院的刘医生打电话借药,却发现山里没信号,只能让李二狗骑着自行车去镇里送信。
下午,村民们听说吴大爷急症,又担心药材断供,都聚到院坝里议论。王婶站在人群中间,声音不小:“陈医生,这要是一直没药,咱们的病可怎么办啊?我看还是去镇卫生院看看靠谱。” 其他村民也跟着附和:“是啊,吴大爷喝了药还恶心,不会有问题吧?”
陈宗元赶紧走过去,手里拿着刚采的蒲公英:“大家别担心,我已经让李二狗去镇里借药了,很快就会回来。而且这些蒲公英也能应急,我教大家怎么用,咱们一起共渡难关。” 他在院坝里摆起 “草药识别课”,教村民区分 “可食用蒲公英(叶有锯齿)” 与 “有毒蒲公英(叶无锯齿)”,还用闽南方言说:“咱们闽南人最能吃苦,这点困难不算什么,只要咱们一起努力,肯定能挺过去。”
赵秀芬也在一旁帮忙,给大家演示怎么用蒲公英煎水:“先把蒲公英洗干净,加水煮 20 分钟,放凉了喝,能清热解毒,对风湿有好处。” 她还拿出自己的笔记本,上面记着各种草药的用法,是陈宗元之前教她的。村民们看着他们,议论声渐渐小了,有人还主动帮着分拣药材,院坝里的氛围慢慢缓和下来。
傍晚,李二狗终于从镇里回来,手里拿着个布包,里面是刘医生借的土茯苓和麦冬。“陈医生,刘医生说这些药先给你用,等路通了再还。” 他的衣服都被汗水浸湿了,脸上却带着笑。陈宗元赶紧接过布包,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地 —— 有了这些药,吴大爷的病就能好好治了。
吴大爷喝了用借的土茯苓煎的药后,恶心的症状消失了,关节也不那么疼了。他拉着陈宗元的手,眼里满是感激:“陈医生,真是太谢谢你了,要是没有你,我这条老命可能都保不住了。” 陈宗元摇摇头:“这是我应该做的,你好好休息,按时吃药,很快就能好起来。”
夜深了,陈宗元坐在油灯下整理笔记。笔记本上,“吴大爷:蒲公英紫苏叶应急,借土茯苓麦冬后续调理”“药荒应对:组织村民进山采药,建立草药储备” 的记录格外醒目。他又翻到 “慢病调理总结” 那页,写下:“药荒问题需长期解决,后续需建立‘药材储备制度’,同时学习更多本地草药用法,避免无药可用的困境。”
油灯的光晃在字迹上,像一层薄薄的雾。陈宗元摸出赵秀芬绣的红棉线,放在笔记本上,心里满是感慨。这场 “慢火” 之战,还没结束,药荒、急症、村民的担忧…… 每一个问题都像座小山,压在他的肩上。但他看着红棉线,心里又燃起了希望 —— 只要不放弃,总有办法的。
突然,院外传来赵秀芬的声音:“陈医生,你睡了吗?我刚才帮忙分拣药材,突然觉得头晕眼花,是不是太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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