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门。陈宗元的竹篓里装着昨天村民们一起采的土茯苓,还有从邻村药农那收购的艾草 —— 之前发现野生艾草短缺后,他连夜去了邻村,总算凑够了近几天的用量。刚走到院坝,就看见林大爷蹲在门槛上,手里攥着个空药碗,脸色不太好。
“陈医生,你可来了!我这咳嗽喝了五天药,怎么还没好啊?” 林大爷的声音里带着不满,把药碗往桌上一放。陈宗元赶紧扶他坐下,伸手搭在他的腕脉上 —— 脉象浮紧,比之前平缓了些,只是还有些余邪未清。“大爷,你这是风寒咳嗽,得慢慢调理,就像咱们闽南人炖肉,得用慢火慢慢炖才入味,急不得。” 他一边说,一边从药箱里掏出枇杷叶,“我给你加点头枇杷叶,增强止咳效果,再教你按揉肺俞穴,每天两次,每次五分钟,很快就能好。”
林大爷半信半疑地接过药方,陈宗元又现场演示按揉肺俞穴的手法:“就在第三胸椎旁边两指的位置,按的时候稍微用点力,有酸胀感就对了。” 林大爷跟着学,按了一会儿,果然觉得胸口舒服了些,脸色也缓和下来:“那我再喝几天药试试,要是还不好,我可再找你。” 陈宗元笑着点点头:“您放心,肯定能好。”
送走林大爷,院坝里的患者渐渐多了起来。陈宗元刚给一个患风湿的大婶诊完脉,就听见人群里传来小声议论:“听说林大爷喝了五天药还没好,陈医生的药是不是不管用啊?”“我家那口子的关节痛也没见好多少,要不咱们去镇卫生院看看?” 陈宗元心里一紧,抬头看见王婶站在人群里,眼神躲闪,像是在刻意回避他的目光。
“大家别着急,听我说两句。” 陈宗元提高声音,从怀里掏出笔记本,翻到赵秀芬的诊疗记录,“赵秀芬之前关节活动度只有 30%,现在已经提升到 60% 了,这是她的复查记录,大家可以看看。” 他又翻到李二狗的尿酸指标曲线:“李二狗之前尿酸 620μmol\/L,现在降到 480μmol\/L,虽然还有反复,但总体是好转的。慢病调理本来就需要时间,大家再耐心等等,肯定能看到效果。”
患者们凑过来看着笔记本上的记录,议论声渐渐小了。赵秀芬正好来帮忙包药,见状也开口:“我之前疼得连路都走不了,现在能帮陈医生包药,都是陈医生的功劳,大家要相信他。” 村民们听她这么说,也不好意思再质疑,纷纷回到自己的位置,院坝里又恢复了之前的秩序。
陈宗元松了口气,刚想继续诊脉,就看见赵秀芬捂着嘴,脸色苍白。“秀芬姐,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他赶紧走过去。赵秀芬摇摇头,声音里带着苦涩:“就是口苦得厉害,喝再多水也不管用,昨晚还没睡好。” 陈宗元心里一沉,之前就发现她有口苦症状,现在看来是加重了。他从药箱里掏出甘草,加到赵秀芬的药里:“我给你加点甘草,调和一下药性,应该能缓解口苦,你先喝两天看看。”
中午,陈宗元正在灶台熬药,李二狗的媳妇慌慌张张地跑过来:“陈医生,不好了!二狗的脚又肿了,疼得在床上打滚,你快去看看!” 陈宗元心里一紧,放下药勺就往李二狗家跑。屋里的李二狗疼得满头大汗,脚踝肿得比之前还厉害,皮肤泛着青紫色。“你是不是又喝啤酒了?” 陈宗元的声音沉得能滴出水来。
李二狗的头低下去,声音里满是愧疚:“我、我昨天朋友来家里,忍不住喝了两瓶啤酒,想着就一次,不会有事……” 陈宗元气得把药箱往桌上一放:“你怎么就不长记性!之前刚跟你说过,再偷吃就不管你了,你怎么还犯!” 李二狗的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掉:“陈医生,我知道错了,你再帮帮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陈宗元叹了口气,从药箱里抓出土茯苓和忍冬藤:“四妙丸先停了,改用这个煎水喝,每天两剂,我明天带你去镇卫生院检测尿酸,看看情况。” 他掏出笔记本,在 “李二狗” 那页用红笔标注 “偷喝啤酒,脚踝肿胀加剧,停用四妙丸,改用土茯苓 + 忍冬藤”,旁边画了个大大的叉 —— 这次要是再不改,他真的没办法了。
下午,陈宗元正在给患者包药,镇药铺的张老板突然来了,脸色不太好。“陈医生,跟你说个事,生乌头可能要断货十天,你要是需要,得赶紧想想办法。” 张老板的声音里带着歉意。陈宗元心里一沉,之前就减少了赵秀芬的乌头用量,现在断货,后续的治疗该怎么办?“就不能再想想办法吗?我这边还有患者等着用药呢。” 他的声音里带着恳求。
张老板摇摇头:“我也没办法,产地那边出了问题,暂时供不上货。你要是着急,只能用附子替代,不过附子毒性更强,你得小心用量。” 陈宗元皱了皱眉 —— 附子毒性比乌头大,要是用量不当,很容易出问题。“我知道了,谢谢你张老板,我再想想办法。” 送走张老板,陈宗元坐在门槛上,心里满是焦虑 —— 生乌头断货,患者的信任又有了微隙,接下来的日子该怎么过?
傍晚,患者都走了,陈宗元坐在油灯下整理笔记。他在 “赵秀芬” 那页写下 “口苦症状减轻 50%,生乌头断货,计划用附子替代,需严格控制用量”,旁边画了个问号;在 “李二狗” 那页写下 “明日前往镇卫生院检测尿酸,需加强饮食监督”;又在 “药材库存” 那页标注 “生乌头断货 10 天,需寻找替代药材,土茯苓尚可支撑 7 天”。
刚合上笔记本,就听见院坝里传来脚步声,陈宗元抬头一看,是王婶。“陈医生,你还没睡啊?” 王婶的声音有些不自然。陈宗元点点头:“还没,王婶有事吗?” 王婶犹豫了一下,从兜里掏出个布包:“我家那口子的关节痛好多了,这是点自家种的花生,给你尝尝。” 陈宗元接过布包,心里暖暖的 —— 看来村民们还是信任他的。
“王婶,白天的事你别往心里去,大家有疑虑是正常的,我会尽力帮大家把病治好。” 陈宗元的声音很真诚。王婶点点头,脸上露出了笑容:“我们都相信你,就是有时候着急,说话不好听,你别介意。” 送走王婶,陈宗元坐在院里,看着天上的月亮,心里却还是有些沉甸甸的 —— 生乌头断货的问题还没解决,李二狗的尿酸检测也不知道结果怎么样,未来还有很多挑战等着他。
夜深了,陈宗元躺在床上,却毫无睡意。他摸出爷爷留下的《伤寒论》,翻到 “附子用法” 那页,上面写着 “附子有毒,需久煎,用量宜少”。他心里盘算着,明天先带李二狗去检测尿酸,回来再研究附子替代生乌头的方案,一定要确保患者的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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