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老太妃的表态如同定海神针，花厅内原本微妙的气氛瞬间转向，众人看向露柚凝的目光已带上敬佩与同情。
柳如烟被孤立在原地，脸色苍白如纸，指尖深深掐进掌心。
露柚凝却并未就此罢休。
她扶着安老太妃重新落座，目光平静地扫过全场，最后落在柳如烟身上，声音清晰却不带丝毫火气：“老太妃明鉴，诸位娘娘在场，正好也为妾身做个见证。近日府中有些关于妾身的不实流言，污及清誉，更牵涉医者品德。
妾身人微言轻，本不欲多事，但流言汹汹，恐损及王府与将军府颜面，更恐耽误王爷治疗。今日，便借此机会，将事情弄个明白。”
柳如烟心头猛地一跳，强自镇定道：“姐姐这是何意？那些谣言，妹妹也有所耳闻，心中亦是愤慨，定是些小人作祟……”
“小人作祟？”露柚凝打断她，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冷嘲，“柳小姐既知是小人作祟，可知这‘小人’是谁？”
她不等柳如烟回答，目光转向柳如烟身后那个一直低着头的贴身丫鬟彩珠，声音陡然转厉：“彩珠！你可知罪？！”
彩珠吓得浑身一颤，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语无伦次：“王妃娘娘饶命！奴婢……奴婢什么都不知道啊！”
“不知道？”露柚凝冷哼一声，对寒羽使了个眼色。
寒羽立刻上前，将一个小布包和几张按了手印的供词呈给安老太妃。
“老太妃，这是妾身查到的物证与人证。”露柚凝朗声道，“这布包里的银钱，数额不小，与彩珠的月例相差甚远，经查，来自柳小姐院中的私账。
这几份供词，是府中几个曾传播谣言的下人画押，他们皆指认，是收了彩珠的银钱，奉命散布污蔑妾身的言论！而彩珠，正是柳小姐的贴身丫鬟！”
证据确凿，人证物证俱在！
花厅内一片哗然！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柳如烟身上。
柳如烟脸色瞬间惨白如纸，身体摇摇欲坠，她猛地抬头，眼中泪水涟涟，带着一种被冤枉的绝望和凄楚，尖声道：“诬陷！这是赤裸裸的诬陷！定是有人收买了彩珠，故意栽赃于我！王爷！王爷您要为我做主啊！”
她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泪眼婆娑地望向花厅入口方向。
众人循着她的目光望去，只见福安推着时清屿，不知何时已来到了花厅外，显然是被这里的动静吸引而来。
他坐在轮椅上，面色沉冷，目光复杂地看着厅内这一幕。
“王爷！”柳如烟如同看到了救星，扑到时清屿轮椅前，泣不成声，“王爷，您相信如烟，如烟怎么会做这种事？是王妃姐姐……是她嫉恨如烟，故意设局陷害啊！如烟……愿以死明志！”说着，她竟作势要向旁边的柱子撞去，被眼疾手快的丫鬟死死拉住。
好一出以死明志的戏码！若在往常，时清屿或许会因旧情和她的柔弱而动容。
但此刻，他看着柳如烟那看似绝望实则闪烁不定的眼神，想起影一查到的线索，想起她之前在药材中做的手脚，心中只有一片冰凉的厌恶。
露柚凝看着柳如烟的表演，眼神冰冷。她上前一步，对着时清屿和安老太妃福了一礼，声音依旧平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王爷，老太妃，人证物证在此，事实如何，一目了然。
柳小姐指使下人散布谣言，污蔑正妃，败坏王府声誉，更意图阻碍王爷治疗，其心可诛！若要以死明志，也需在真相大白之后！”
她的话，像一把锋利的刀，斩断了柳如烟所有的退路。
安老太妃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柳如烟怒道：“好个毒妇！竟敢在王府中兴风作浪，污蔑正妃！清屿，这就是你府中的人？这就是你往日百般维护的姑娘？！还准许她这个恶毒之人住进王府？你……你简直是糊涂啊！”
时清屿脸色铁青，胸口剧烈起伏。他看着跪在地上、哭得撕心裂肺却难掩眼中怨毒的柳如烟，又看向神色平静、眼神清正的露柚凝，心中的天平早已倾斜。
他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眼中已是一片决绝的冰冷：“柳如烟，事到如今，你还有何话说？”
柳如烟看着他眼中再无半分温情，只有冰冷的厌恶，整个人如坠冰窖，彻底瘫软在地。
时清屿不再看她，对福安沉声道：“柳氏心术不正，屡生事端，即日起，褫夺在王府贵客的位份，迁入北苑杂役房思过，非召不得出！丫鬟彩珠，杖责五十，发卖边疆！其余参与散布谣言者，一律重责三十大板，逐出王府！”
北苑杂役房，那是王府最偏僻破败之处，等同于冷宫！简直是奇耻大辱！
柳如烟闻言，眼前一黑，直接晕厥过去。
露柚凝看着不知是装晕还是真晕的柳如烟，心中嗤笑。
柳如烟，我的反击，这还只是个开始。
不过，主意都打到靖王府头上来了，时清屿竟然还是不愿把她赶出王府吗？看来柳如烟在他心中的份量还是很高的。
呵，倒是个情种。
安老太妃看着被拖下去的柳如烟，叹了口气，对时清屿语重心长道：“清屿，不是老身说你。你这王府，是该好好整顿整顿了！
连这等兴风作浪、谋害主母的恶奴都容得下，传出去像什么样子？今日若非靖王妃机警果决，还不知要闹出什么乱子！你当好好管教下人，莫要再寒了正妃的心！”
时清屿垂首应道：“侄孙谨记老太妃教诲。”
一场风波，就此尘埃落定。
露柚凝凭借过人的医术自证清白，更以雷霆手段揪出幕后黑手，一举粉碎了污蔑她的谣言。
经此一事，她在王府内的地位悄然改变，再无人敢小觑这位看似冷漠的王妃。
花厅内众人散去，时清屿由福安推着离开，经过露柚凝身边时，他脚步微顿，目光复杂地看了她一眼，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什么也没说，径直离去。
露柚凝站在原地，看着他那消失在回廊尽头的背影，脸上无喜无悲。
柳如烟倒了，但她背后的影子，还隐藏在更深的黑暗里。而她与靖王之间，那本就脆弱的信任，经过此番波折，又该何去何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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