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色微明。
许都的皇城之外,文武百官早已身着朝服,乘坐着各自的牛车或马车,在宫门前等候。
当赵云骑着照夜玉狮子,在郭嘉的陪同下,出现在众人视线中时,原本还有些嘈杂的场面,瞬间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投向了这个如今天下间名声最盛的男人。
赵云今日,并未穿他那身标志性的赤白帅甲,而是换上了一袭由上等蜀锦裁制而成的黑色武将袍,腰间悬挂着那柄从曹操手中“借”来的青釭剑。
他那空荡荡的左袖,在晨风中微微飘动,非但没有让他显得残缺,反而为他增添了一股说不出的,悲壮而又强大的气场。
他没有骑马,而是与郭嘉一同,缓步走在百官的队列之中。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周围投来的目光,充满了各种复杂的情绪。
有好奇,有敬畏,有嫉妒,更有不少隐藏在暗处的,毫不掩饰的敌意与杀机。
赵云心中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
他知道,这些人里,有不少都是曹氏和夏侯氏的族人,或是依附于他们的党羽。
自己即将迎娶曹操的女儿,又被封为郡侯,在他们眼中,无异于一个突然冒出来,要跟他们抢夺食邑和权力的外人。
对自己有敌意,再正常不过。
“赵将军,别来无恙啊。”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赵云转头看去,只见一个身材高大,独目,面容凶悍的将领,正用他那只仅存的眼睛,冷冷地盯着自己。
正是夏侯惇。
“夏侯将军。”赵云平静地回了一礼,不卑不亢。
“呵呵,听说将军在桂阳,以一敌三,好不威风啊。”夏侯惇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只是不知,将军这断去的一臂,对付我等凡夫俗子,是否还够用啊?”
他这话,充满了赤裸裸的挑衅。
周围的不少将领,都跟着发出一阵低低的哄笑声。
郭嘉告在一旁,眉头微蹙,刚想开口说些什么。
赵云却抬手,制止了他。
他看着夏侯惇,脸上忽然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长坂坡一别,云对夏侯将军的实力也甚是想念,够不够用,夏侯将军以后,可以亲自来试试。”
他的声音不大,但那股平静之下所蕴含的强大自信,却让夏侯惇的独目,猛地一缩。
谁不知道当初他可是被那上头的赵云冲乱过九次阵营。
周围的笑声,也戛然而止。
就在这时,宫门缓缓打开,悠扬的钟声响起。
“上朝——!”
百官们立刻整理衣冠,排好队列,鱼贯而入。
赵云跟在队伍的末尾,第一次,踏入了这大汉的朝堂。
金碧辉煌的大殿,高高在上的龙椅,以及龙椅之上,那个面容稚嫩,眼神却空洞麻木,如同一个精致木偶般的少年天子。
汉献帝,刘协。
而在天子的身侧,那个虽然站着,但气势却完全压过了龙椅上天子的男人,正是曹操。
这,就是如今大汉的权力中心。
赵云的心中,没有太多的波澜。
前世,什么样的电视剧他没看过?眼前这所谓的朝堂,在他看来,不过是一场更加虚伪,也更加滑稽的戏剧罢了。
“宣,汉安侯,荆南都督赵云,觐见——!”
随着内侍的一声高唱,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到了大殿门口。
赵云深吸一口气,迈步而入。
他没有像其他臣子那样,一进殿就跪地叩拜。
他只是走到大殿中央,对着龙椅上的汉献帝,以及一旁的曹操,不卑不亢地,抱拳一礼。
“罪臣赵云,参见陛下,参见丞相。”
他自称罪臣,是因为他毕竟曾是刘备的部将,如今又自立门户,于礼法不合。
“爱卿平身。”龙椅上的汉献帝,声音细弱,如同蚊蝇,“爱卿远道而来,辛苦了。”
“汉安侯不必多礼。”曹操笑着摆了摆手,随即转身,对着汉献帝朗声说道:“陛下,汉安侯,勇冠三军,忠义无双。前番在荆南,更是一举荡平长沙韩玄、江夏黄祖等叛逆,为我大汉,收复六郡之地,功在社稷!”
“今,臣以为,当对汉安侯,大加封赏,以彰其功,以励天下!”
“丞相所言极是。”汉献帝如同一个提线木偶,立刻点头应和,“不知丞相以为,该如何封赏?”
曹操抚着胡须,目光扫过殿下众臣,最终,落在了赵云的身上。
他的声音,洪亮而清晰,响彻了整个大殿。
“臣以为,可封汉安侯为,安南将军!开府建牙,假节,都督荆州南六郡诸军事!”
安南将军!
这个封号一出,整个朝堂,瞬间响起了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
这可不是什么杂号将军!
安南将军,位列“四安将军”之一,乃是真正意义上的重号将军,地位尊崇!
更重要的是,后面那句“开府建牙,假节,都督荆南六舍诸军事”!
这几乎是等于,将整个荆州南部的军政大权,都名正言顺地,交到了赵云的手上!
虽然底牌实际上早就是赵云的了,但现在可是名正言顺了!
这等封赏,不可谓不重!
夏侯惇、曹仁等一众曹氏宗亲将领,看向赵云的目光,瞬间充满了嫉妒和不忿。
他们跟着曹操南征北战,拼死拼活这么多年,也不过就是个杂号将军。
凭什么他一个外人,一个赘婿,一来就能得到如此殊荣?
赵云的心中,也是微微一动。
他知道,这是曹操在拉拢他,也是在试探他。
更是要用这个名正言顺的身份,将他死死地,钉在荆南那片四战之地,让他去替自己,抵挡来自江东和益州的压力。
赵云抬起头,迎着曹操那深邃的目光,脸上,再次露出了那副感激涕零的表情。
他上前一步,对着龙椅上的汉献帝,重重地,单膝跪地!
“臣,赵云,谢陛下天恩!谢丞相厚爱!”
“臣,领旨!”
他的声音,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看着赵云干脆利落地接下了这个封赏,曹操的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好!好啊!”曹操抚掌大笑,“赵将军既已是我大汉的安南将军,那与小女清河的婚事,我看,也不宜再拖了。”
他环视众人,朗声宣布。
“三日之后,便为安南将军与清河公主,举行大婚!届时,我丞相府,大宴宾客,与诸君,同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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