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这丝迟疑仅仅存在了一瞬。
张叔夜与李研迅速交换了一个眼神,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决断。
眼前这位少年将军,刚刚以雷霆手段,解了江宁灭顶之灾,兵威正盛,此刻更是实际掌控了江宁府的局面。
于制不合? 此时此刻,他的意志就是江宁府的规矩! 若在此时跳出来拿朝廷法度说事,无异于自寻烦恼。
“下官遵命!” 张叔夜躬身应诺,李研等人也立刻跟上:“下官遵命!”
齐霄将众人的反应尽收眼底,他并非不懂制度,但他更清楚权力的本质——在非常时期,实力就是最大的规矩。
他此刻的权威,正是建立在这场辉煌的胜利之上。
齐霄微微颔头,继续道:“还有一事,刻不容缓。”
他看向张叔夜:“城外战场,尸骸遍野,须立刻清理!传我命令。
“一、调派民夫,将敌我双方阵亡将士尸身,尽数收拢,运至下风口远离水源处。”
“二、架设柴堆,泼洒火油,将所有尸身就地火化,不得掩埋,以免污染水土,滋生疫病!”
“三、战场区域,尤其是尸骸堆积处,遍撒生石灰消毒!所有参与清理的民夫,事后需以皂角净手,衣物沸水煮过!
司法参军赵破虏,此事由你负责监工,维持秩序,若有趁机作乱或违令者,严惩不贷!”
赵破虏闻令,出列沉声道:“末将领命!”
堂下众官皆露惊异之色,连张叔夜都忍不住抬头看了齐霄一眼,心中暗惊。
“小小年纪,处事竟如此老辣周全! 尸横遍野易生大疫,此乃兵家常识,然战后纷乱,能第一时间想到并严令防疫者,百中无一!此子不仅悍勇,心思之缜密,远超其年龄!”
“此外,张通判。”
“下官在。”
“明日午时,于府衙设宴。将城中所有有头脸的士绅、商贾,都给本都统请来。”
“就说是本都统感谢诸位在守城期间的襄助,并共商……战后安抚、恢复民生之大计。明白吗?”
张叔夜心头一凛,立刻躬身:“下官明白!定当妥善安排!”
这哪里是感谢宴,分明是鸿门宴!是要借这场大胜之威,逼江宁府的士绅阶层表态,划清界限,纳上“投名状”!
吩咐完这几件最紧要的事,齐霄强撑的精神终于到了极限。
他感到一阵眩晕,勉强挥了挥手:“都下去办事吧。没有要事,不要来扰。”
“是!下官等告退!”张叔夜、李研、赵破虏、等官员如蒙大赦,躬身退出大堂。
待到众人退尽,脚步声远去,齐霄一直挺直的脊梁微微松垮下来。
靠在太师椅背上,闭上双眼,倦意如潮水般将他吞噬。
外面隐约传来更鼓声,已是后半夜了。
他就这样坐着,下一秒就要睡去。然而,脑海中却依然在转动:流民的安置能否顺利?防疫措施是否到位?
明天的宴席,那些地头蛇会是什么反应?张叔夜是真心配合还是权宜之计?还有……那个钱悦……
思绪纷乱,但身体的疲惫终究占了上风。
齐霄这一觉睡得极沉。
当他再次睁开眼时,映入眼帘的是绣着繁复花纹的锦帐顶。
他微微一愣,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宽大柔软的雕花木床上,身上盖着轻软的绸被。
阳光透过窗棂,在地面投下明亮的光斑,显然已是午后。
“竟然睡了这么久……”他揉了揉依旧有些发沉的额角,第一时间沟通系统:
【叮!签到成功!恭喜宿主获得:重甲骑兵十名!】
他满意地舒了口气,正准备起身,门外传来极轻的脚步声。
“吱呀”一声,房门被轻轻推开。
两名身着淡雅襦裙、容貌清秀的少女,低眉顺目地走了进来。
一人手捧盛着温水的铜盆,肩上搭着雪白毛巾,另一人则端着一个精致的瓷碗,碗中盛着淡淡清凉气息的薄荷水。
两女走到床前,盈盈一礼,声音轻柔:“大人醒了?请让奴婢伺候您梳洗。”
齐霄微微一怔,随即反应过来这必然是张叔夜的安排。
他嗯了一声,没有拒绝,依言坐起。
一少女拧干温热的毛巾,仔细为他擦拭脸颊和双手,另一少女则恭敬地递上薄荷水。
齐霄漱了漱口,清凉之感驱散了睡意。
梳洗完毕,两女并未退下。
一少女取来玉梳,站到他身后,动作轻柔地为他梳理略显凌乱的头发,另一少女则跪坐在脚踏上,握着小巧的玉锤,不轻不重地为他捶打小腿,舒缓肌肉的酸胀。
齐霄起初身体有些僵硬,他何曾受过这般细致的伺候?
但很快,那恰到好处的服侍便让他放松下来。
他靠在少女胸前,感受着发丝被轻柔打理、腿部酸乏被缓解的舒适,心中不由暗叹:
“这当官的滋味……果然是舒服。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之前只顾着打打杀杀,倒是真不懂享受。”
待到梳洗按摩完毕,两女又捧来一套早已备好的衣物,一身用料考究、绣纹精美的月白色绫罗长衫,配上一条镶嵌着美玉的腰带。
在少女的服侍下,齐霄换上了这身行头。当他站到一人高的铜镜前时,自己都微微愣了一下。
镜中的少年,长身玉立,锦衣华服,玉带勾勒出挺拔的身姿。
虽然眉宇间仍残留着一丝征战留下的锐气,但整个人已然脱胎换骨,从沙场悍将变成了一位清贵逼人、气度不凡的年轻贵胄。
“还真是人靠衣装马靠鞍。”齐霄抖擞了一下精神,嘴角泛起一丝笑意。
那名为他梳头的侍女,在为他插上发簪后并未退开,而是从袖中取出一方折叠整齐的素白丝帕,双手奉上。
“大人,这是钱家小姐今早派人送来的,嘱咐奴婢务必亲手交给您。小姐说……希望与大人一叙。”
齐霄微微一怔,接过丝帕。
触手柔软丝滑,帕角用银线绣着一株小小的兰花,针脚细腻,一如那位少女给他的印象。
他眼前立刻浮现出昨夜街口,那位身披月白斗篷、清丽绝伦的身影。
“她可还说了什么?”
侍女垂首答道:“小姐只说,大人若得空闲,可持此帕前往城西‘通源钱庄’,自会有人引您相见。”
通源钱庄……齐霄心中了然,这必然是钱家在江宁府的产业之一,也是她临时的落脚点和会客之所。
这邀约,避开了人多眼杂的府衙,选在了她自家的地盘。
恰在此时,另一名年纪稍长的侍女在门外轻声禀报:“大人,张大人吩咐奴婢传话,今晚宴请本地士绅的席面已经安排妥当,定在酉时三刻,于望江楼花厅开席,请大人示下。”
齐霄略一沉吟,将丝帕收入怀中:“知道了。告诉张通判,本都统准时赴宴。”
随后,他转向那名传递丝帕的侍女:“备轿,不,备马。本都统要出去一趟。”
“是。”侍女领命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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