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大力也警惕起来，放下“装模作样”试管，
下意识地站直了他那一米八几的块头，试图增加一些威慑力。
张伟停下了擦桌子的动作，紧张地攥紧了抹布。
林薇也从电脑屏幕前抬起头，疑惑地看着这个不速之客。
在全场或警惕、或尴尬、或好奇的目光聚焦下，
来人停在了叶枫身后约一米远的地方。
用一种平和却极具存在感的声线开口：
“叶枫同学，你好。”
叶枫回过头，看着眼前之人，微微思索片刻便起身回道。
“你好！有事？”
他的语气自然，对于此人的到来似乎并不惊讶。
来人脸上露出一丝极淡的、几乎看不出的笑意，
似乎对叶枫这种反应很感兴趣。
他点了点头：
“初次见面，自我介绍，我叫张军。”
名字普通得如同他的穿着。
叶枫活动了一下有些发僵的脖子，
然后指了指外面通往小天台的楼梯：
“这儿机器设备有点吵，上去说？”
张军从善如流地点点头。
两人一前一后，无视了旁边已经石化了的王丝聪、赵大力和林薇，径直走上了天台。
天台上风有点大，吹得叶枫那没怎么打理的头发更加凌乱不羁，
他靠在栏杆上，看着远处校外的行人和车辆。
叶枫开门见山，语气依旧懒散，但眼神里却没了刚才的迷糊，多了一丝了然，
“国家部门的？为了我研制的药品来的？”
张军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但瞬间便恢复了古井无波。
他没想到叶枫的敏锐度到了这种地步，
仅凭一个照面，就几乎猜透了他的来历和目的。
这份洞察力和智慧，果然和报告里描述的一样，甚至更强。
“你可以叫我张叔。”
他没有正面回答，但等同于默认，
“叶枫同学，你很聪明，那我也不绕弯子了。你研发的药物治疗特发性肺纤维化的效果，超出了现有医学认知的极限。”
“药不是我们关心的重点，而你这种级别的技术，它已经引起了高层的注意，同样，也必然会引来其他方面——包括不怀好意者的目光。”
他顿了顿，继续道：
“我今天的来意很简单，代表国家，对你表示认可，并将你和你未来的技术和所有研发成果，纳入最高级别的保护体系。”
“同时，在你需要的时候，提供一切必要的帮助，扫清不必要的障碍。当然，相应的，国家也希望在某些领域，能获得你的支持。”
叶枫听完，脸上没什么意外表情，只是挠了挠下巴：
“哦。就是说，国家看上我这技术了，想收编，所以先来打个招呼。”
“顺便告诉我个体户是干不过国家机器的，乖乖合作是最好选择，对吧？”
老张：“……”
这么直白粗暴的总结，虽然本质没错，
但从他嘴里说出来怎么听着就那么别扭？他轻咳一声：
“可以这么理解，毕竟你研发药品的技术如果流入不法分子手里，那将是病人的末日，我们必须避免这类事情发生。”
“行，我懂了。”
叶枫打断他，干脆得让老张再次意外，
“合作可以，我没意见。给自己国家干活理所应当，起码伙食应该还行对吧？”
老张：“伙食……管够。”
他感觉话题有点被带偏。
“但是，”
叶枫话锋一转，伸出一根手指，
“我有条件。”
“请说。”
“第一，保密，我需要绝对的保密。”
叶枫的表情认真了一点，
“我不想出名，不想站台，不想开会，不想应付记者，不想当公众人物，更不想被拉去做什么报告。”
“所有台前的事情，别找我。我就想安安静静待在幕后，睡睡觉，搞点感兴趣的东西。”
他指了指楼下实验室的方向：
“那个叫王丝聪的，看到了吧？人傻钱多……呃，是热情开朗，热爱舞台，再说他老爹本身也是公众人物，让他出名再合适不过了。”
老张瞬间就明白了叶枫的打算——找一个“挡箭牌”。
这确实符合他“怕麻烦”的性格，
而且操作起来可行性很高，他点头：
“可以安排。王丝聪的背景我们也了解过，确实合适。”
“第二，”叶枫继续，
“既然是合作，那我需要资源的时候，你们得给我开绿灯，比如某些稀有材料、特殊设备、或者需要某些部门配合的时候。”
“合理要求，在我的权限范围内，我可以尽力协调。”老张承诺。
“第三，”叶枫想了想，补充道，
“尽量别打扰我睡觉。”
老张：“……好。”
他感觉自己多年的特工生涯建立起的某些认知正在被刷新。
别人的条件要么是权力要么是财富，
这位的条件核心是“别吵他睡觉”。
就在这时，天台门口传来极其细微的“嘎吱”一声。
两人同时转头看去。
只见赵大力正蹑手蹑脚地端着一杯水，半个身子探出门外，
脸上写满了“我是来送水的绝对不是在偷听”的心虚。
老张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
那眼神平静无波，甚至没有一丝严厉，却像一道无形的冰墙，
瞬间冻住了赵大力的所有动作。
赵大力只觉得一股凉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手一抖，杯子里的水洒出来大半。
他喉咙滚动了一下，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嗖”地一下把身子缩了回去，
连滚带爬地消失在天台门口，甚至贴心地把门轻轻带上了。
老张收回目光，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叶枫挑了挑眉：“啧，瞪一眼就把大力差点吓尿，大叔你这是不是就像电影里的那种杀气来着？”
老张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那么，叶枫同学，我们就算初步达成共识了？这是我的联系方式，以后有什么问题可以随时联系我。”
“没问题。”
叶枫伸出手，接过一张名片，名片上就只有一个名字和一串号码，随手揣进兜里。
“合作愉快。没什么事我就下去补个觉了哈，天台风大，容易感冒。”
老张看着他就这么晃晃悠悠、真的打算下去补觉的背影，
终于忍不住问出了那个从见面起就有点困惑的问题：
“叶枫同学，你……就一点都不担心或者害怕？我的身份，以及我带来的信息是真是假？”
叶枫停下脚步，回过头，脸上带着点理所当然：
“担心什么？你要是想对我不利，就不会这么客气地来找我聊天了，既然不是敌人，那大概率就是来送福利和当靠山的。”
“这种好事，我为什么要害怕？”
他摆了摆手，留下最后一句话：
“对了，大叔，下次来找我，直接发信息预约一下时间呗，最好挑我自然醒之后，走了。”
老张独自站在天台上，看着叶枫消失的背影，
听着楼下隐约传来赵大力压低的“吓死我了”的惊呼和王丝聪“那人到底是谁啊是不是超级大佬”的追问，
半晌，摇了摇头，失笑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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