粮囤的青铜门被共振器的脉冲波震开,一股混着活青铜特有的血腥味,扑面而至。
赵小七的共振器突然尖叫,屏幕上的能量曲线像条被钉住的疯狗,在“归源钟频率”的刻度上疯狂跳动。
母晶的意识波顺着通风管往上爬,裹着无数细碎的尖叫,像有千百张嘴被青铜牙床死死咬住,在金属管里撞出回声。
“哥!这玩意儿在哭!”他的护腕太极胎记烫得发红,指节攥得发白,死死按住共振器的调频旋钮。
指缝渗出的血滴在齿轮上,竟在金属齿牙间凝成细小的红锈,频率猛地定住半秒,“是矿坑弟兄的声音!他们还在挣扎!”
苏晚晴的铸造锤突然砸在粮囤内壁。
镇锈阵的红光炸开的瞬间,陆子墨看见青铜板上的归源咒在蠕动,每个字缝里嵌着的细齿像蛆虫般攒动,啃噬金属的“咯吱”声顺着锤柄爬上来。
“这不是粮囤,是母晶的壳。”
她的血玉突然悬浮,红光穿透青铜板,在地面投出颗跳动的幽蓝心脏,“麦种里的青铜碎末在血管里淌,它在学我们活!”
黑鸦头目的嘶吼从通风管挤出来,像被踩住的猫在铁皮桶里乱撞。
陆子墨踹开侧门时,正见那家伙用牙齿啃铁链,铁链被啃出豁口,带血的牙沫溅在溃烂处露出的金属片上——片上嵌着半张矿坑地图,被血泡得发涨。
“叶姑娘早说过……”
他喉咙里滚出齿轮摩擦的尖啸,溃烂牙龈渗出暗红晶体,落在地上“滋滋”冒烟,“归源钟在洛阳旧城……天崩遗址的钟楼上……”
话音未落,头目突然剧烈抽搐。
陆子墨扑过去按住他肩膀的刹那,看见舌苔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暗红金属,想咬碎牙齿却只发出“咔嗒”脆响。
牙床已和金属片粘成一团,血沫混着铁锈从嘴角淌成细线。“古神的裁决……要开始了……”
“按住他!”苏晚晴的铸造锤砸在石地上,镇锈阵的红光顺着头目咽喉爬,烫得锈纹“吱吱”后退。
她指尖划过锤柄,祖父刻的“活青铜毒蚀神经”突然泛光:“三息内蚀掉记忆中枢!”
血玉猛地按在头目眉心,红光撞得锈色炸开金斑,“叶九幽给你的控制符?那是母晶插在你脑子里的吸管!”
头目的瞳孔在最后一刻突然清亮。
他像濒死的鱼般张大嘴,溃烂的指尖死死抠住陆子墨的青铜扳指,在上面刻下残缺星图:“她是被逼的……母晶在她弟弟脑子里……”
话音被锈化的喉咙掐断,整具躯体“咔嗒”僵化,皮肤爬满归源咒的纹路,像具青铜棺。陆子墨敲了敲,“空空”的闷响从里面滚出来,像敲在空心的青铜瓮上——血肉早被吸光了。
工坊的铜灯在陆子墨推门时爆闪,灯芯爆出的火星落在赵小七掉在地上的炭笔上。
《青铜机关图录》的空白页正渗出锈色,演算公式被腐蚀成“归源”二字。他护腕的太极胎记泛着红光,与共振器的异常频率共鸣:“哥!终端机截获黑鸦密信——‘裁决之刃只斩放弃抵抗者’!”
陆子墨的系统界面突然炸出银线,像触须从屏幕里钻出来。
【检测到母晶的意识波,是否启动语义解析?】他按住发烫的青铜扳指,母亲临终前的声音突然砸进耳朵:“别信归源钟,它在嚼记忆。”
终端机数据流里,【锈蚀非灾,乃裁决之刃】的幽蓝字样,正和母亲的警告撞得火星四溅。
【启动解析。】
确认键按下的瞬间,终端机炸开银线。
锈蚀触须顺着数据流缠上赵小七的手腕,他护腕突然弹出尖刺,割破触须的刹那,黑液溅在屏幕上,星图被血糊住的地方突然亮起,归源钟位置旁“叶九幽”三个字渗着血,坐标正随着西城墙的钟声挪。
“她在带母晶跑!”苏晚晴的铸造锤砸向终端机,火星溅在触须上,烧出刺鼻的烟。
“这是活青铜的记忆金属!”
她抓起块青铜残片扔进熔炉,残片融化时浮起画面:叶九幽往晶体里掺血,弟弟被铁链锁在倒悬巷,后脑嵌着幽蓝晶体,每滴血落下,晶体就亮一分。
“她在给母晶喂记忆?不,是用血标坐标!”
林三娘的同生哨突然急促地响,像被捏住的哨子在尖叫。
她撞开工坊门,皮甲上的绿锈已爬到锁骨,却在火把下泛着油光:“哨兵队在粮仓地道发现个孩子,后脑嵌着母晶碎片!”枚染血的银锁被拍在桌上,锁身花纹被血浸得发暗,“和叶九幽血玉的花纹,一模一样!”
银锁纹路与终端机星图共振的瞬间,陆子墨后颈突然灼痛,像被烧红的烙铁按了下。
青铜扳指嵌进掌心,与后颈纹路扣成闭环,星图上的归源钟开始旋转,露出隐藏的注解:“天崩之日,古神以钟为秤,称量人类执念,实则嚼碎记忆,浇铸成新傀儡。”
“是筛选,更是奴役!”
陆子墨拽过赵小七的终端,将母亲的机械心脏残片按在屏幕上。
黄铜齿轮“咔嗒”咬住数据流,残片上防天崩的符文突然亮起:“我父母的心脏刻着这符文!他们不是死于锈蚀,是撞破了归源钟的鬼把戏!”
齿轮转动的间隙,无数模糊的脸在数据流里闪,都是矿坑遇难者,“母晶记着所有抵抗者的记忆,归源钟要拿这些……”
“造完美的傀儡。”
叶九幽的虚影突然从熔炉里钻出来,月白衫子上的血滴在地上,瞬间凝成青铜钥匙。
她的手按在弟弟的银锁上,指缝渗出的幽蓝液体往锁孔里钻:“三天前给你们的青铜齿轮,刻着地道机关图。”
虚影胸口突然裂开,露出里面跳动的幽蓝晶体,每跳一下,西城墙的钟声就炸响一声,“母晶在我体内扎根了……趁我还醒着……”
终端机突然发出刺耳鸣叫,震得人耳膜发麻。
星图上的归源钟开始滴血,与西城墙的钟声共振,所有锈蚀触须的频率突然对齐,粮仓方向传来韩烈的怒吼:“触须全往地道钻!在护着母晶的核心跑!这狗东西留了密道!”
苏晚晴扛起铸造锤,将血玉扔进熔炉。
认亲玉的红光与镇锈阵融成一片,在地面织出反向的归源咒,每个字都冒着白烟:“启动共振场最大功率!”
她掌心渗出血,与陆子墨的血在阵眼缠成太极图,“用我们的执念当诱饵,钓它出来!”
赵小七的护腕突然弹出十二枚青铜钉,他手忙脚乱地往共振器齿轮上按,指尖被夹得冒血:“哥!我改了分流程序,触须会把母晶的位置传回终端!”
血珠滴在《青铜机关图录》上,某页突然鼓起,立体地道图从纸里钻出来,齿轮标注泛着红光。
祖父的字迹在旁边亮起来:“活青铜的母晶会被强烈的执念吸引,如同飞蛾扑火。”
他突然笑出声,“原来这破书认血!”
林三娘的同生哨吹响了最后的冲锋号。
十二名幸存哨兵举着涂满蚀骨草汁液的盾牌,组成人墙堵住地道入口,绿锈顺着盾牌裂缝往外淌。
“陆工,三分钟!”
她的短刀突然刺进小臂,绿锈顺着伤口涌出来,在地上积成小水洼,“用我的镇锈阵能量增幅共振场!快点,老娘还能撑!”
陆子墨的青铜扳指突然爆发出刺眼的光。
他按住终端机星图,母亲的机械心脏残片与归源钟标记完全重合,隐藏坐标“洛阳旧城?天崩遗址”正随着钟声跳。
“叶九幽,”
他对着熔炉旁的虚影开口,指尖的血滴在青铜钥匙上,“你弟弟的银锁,能屏蔽母晶信号,对不对?”
虚影的嘴角扬起微弱的弧度。
叶九幽的手穿过火焰,将青铜钥匙按在他掌心,凉得像块冰:“地道尽头的青铜门,用你扳指的纹路开锁……”
她的影像开始消散,最后的声音像烧红的针戳进耳膜,“告诉归源钟,人类的执念……不是给它下饭的!”
终端机的解析进度突然跳到100%。
【裁决之刃的真相:归源钟通过母晶收集人类记忆,重塑服从于古神的新文明。】
数据流末尾,叶九幽用鲜血写的留言在闪:【我弟弟叫叶望舒,藏在倒悬巷的星图室。】
更夫的梆子声突然与钟声同频,“咚”的一声震得工坊铜灯乱晃。
陆子墨握紧青铜钥匙,扳指的镇锈纹与钥匙凹槽完美咬合。
母亲临终前的体温、苏晚晴掌心的血温、赵小七护腕的共振、林三娘同生哨的震颤,所有温度汇成暖流,顺着血脉撞向心脏。
粮仓方向传来剧烈的爆炸声。
韩烈的玄铁斧劈开地道石门,吼声撞破烟尘:“触须全退了!母晶核心往旧城跑了!这狗东西留了密道通钟楼!”
陆子墨抬头时,终端机星图正以青州械寨为起点,画出条通往洛阳旧城的血色路径。
西城墙的钟声还在荡,但这次他听得分明,那“咚”的一声里混着无数不屈的心跳,有矿坑弟兄的,父母的,还有被母晶吞噬的灵魂,都在说:裁决之刃斩得断钢铁,斩不断人的执念。
苏晚晴的铸造锤敲响了出发的信号,锤柄砸在青铜门上的“哐当”声,像在给归源钟倒计时。
赵小七背着改装好的共振器,护腕上的血滴在地上,晕开小朵红锈。
林三娘的哨兵队举着盾牌组成前锋,绿锈在盾面上淌成溪流。青铜钥匙在陆子墨掌心发烫,像在呼应那枚藏在敌人心脏里的,最锋利的刀。
锈蚀风暴的前夜,他们逆着浪头,踏上了通往归源钟的路。
这条路的尽头,陆子墨知道,等着他们的不是裁决,是人类对古神最响亮的回答——就像非攻卷星图上那些从未熄灭的光点,就算被青铜吞了,也要在黑暗里刻下属于人的纹路。
“哥,终端机说归源钟的钟声能唤醒记忆囚笼里的人。”
赵小七突然拽住他胳膊,护腕的太极胎记亮得像小太阳,“我们是不是能把矿坑的弟兄们……”
“能。”
陆子墨拍了拍他发烫的护腕,目光落在西城墙方向。
那里的钟声正渐渐稀,“但得先让归源钟知道,谁才是笼子的主人。”
青铜扳指突然又烫了一下,这次不是母晶的意识波,是母亲的声音,清晰得像在耳边:“记住,机械会骗人,但人不会。”
陆子墨笑了笑,将钥匙插进地道的锁孔。
“咔嗒。”
地道深处突然传来母晶的尖啸,像被捏碎的玻璃,却带着怨毒的笑声。
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很远的地方,碎了。
而更远处的洛阳旧城,归源钟的钟声,突然顿了半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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