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
梵地岗的“诚意”，以前所未有的速度，通过秘密渠道送抵了江海市。
一个由特殊合金打造的箱子里，静静地躺着十几件散发着或神圣、或沧桑、或邪异气息的物品。每一件，都与九州中心档案里记载的顶级圣物情报完全吻合。
教廷这次是真的下了血本。
在九州中心特工的“押送”下，迈克尔和他的十一名手下，被带到了江海市郊区一处废弃的化工厂。
这里，就是双方约定的“赎金”交接和人员释放地点。
“东西我们已经收到了。”猎鹰看着恢复了些许人色的迈克尔，语气公事公办，“现在，你们可以走了。记住，华夏不欢迎你们。再有下次，就不会只是一张罚单那么简单了。”
迈克尔深深地看了猎鹰一眼，脸上挤出一个僵硬的笑容：“感谢贵方的宽宏大量。我们……这就离开。”
说完，他带领着手下，转身朝着化工厂外走去。
一切看起来都很正常。
然而，就在他们走出不到五十米，即将离开监控设备最佳观测范围的瞬间，异变陡生！
迈克尔猛地停下脚步，眼中爆发出一种狂热到极致的殉道光芒！
他嘶吼着吟诵起一段急促而古老的祷文，一把撕开自己的胸膛！
在他的心脏位置，没有鲜血流出，而是镶嵌着一滴眼泪状的、散发着无穷圣洁白光的晶石！
圣.米迦勒的眼泪！
“以上主之名，以圣子之血，以天使之泪！此地……当化为圣土，永耀我主荣光！”
他用尽全身的力气，将那滴“天使之泪”，狠狠地按向了脚下的大地！
嗡——！
一股无法用语言形容的、纯粹到极致的圣光能量，轰然爆发！
那光芒，甚至比正午的太阳还要炽烈，其中蕴含的“规则”之力，霸道无比，试图强行将周围的土地、空间、乃至灵气，全部同化、转化为它们所熟悉的“圣域”！
这，就是“圣种”计划！
一旦成功，这片被污染的土地，就会成为一个永久性的坐标，一个无法被东方神系力量磨灭的“钉子”，为日后梵地岗势力的入侵，提供一个稳定的“桥头堡”。
远在京城的古砚，和所有通过屏幕观看着这一幕的研究员，全都屏住了呼吸。
来了！
真正的交锋，开始了！
然而，他们预想中那种两种不同体系力量激烈碰撞、相互湮灭的场景，并没有出现。
就在那滴“天使之泪”的圣光能量，即将渗入地脉的刹那。
整座江海市，轻轻地“震”了一下。
不是物理上的震动，而是一种规则层面的“苏醒”。
仿佛一头沉睡的巨兽，被人用绣花针刺了一下，有些不满地翻了个身。
下一秒，一道恢弘、威严、充满了东方秩序铁律的声音，响彻在整个化工厂的上空。
这个声音，不是陈晨的，而是属于这座城市的守护神——城隍，张援朝！
“孤之城隍法域，敕令——”
“凡入境之灵，未经录碟，不合规度者，皆为——”
“——妖邪！”
随着“妖邪”二字落下，整个江海市的城隍神域法网，被瞬间激活到了极致！
天空中，一个由金色神力构成的、无比巨大的篆体“镇”字，凭空浮现，如同一座太古神山，轰然压下！
那刚刚还不可一世的圣光，在接触到这个“镇”字的瞬间，就像是被扔进了强酸里的冰块，发出了凄厉的“滋滋”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消融、瓦解、净化！
不，那不是净化。
城隍神域的规则，根本不屑于去“净化”它。
而是直接将其判定为“非法入侵能量”，是“病毒”，是“污染源”，动用整个城市神域的力量，对其进行最彻底的“查杀”和“隔离”！
“不！这不可能！”迈克尔发出了绝望的嘶吼。
他能感觉到，“天使之泪”里的圣光能量，根本无法侵入脚下的大地分毫！这片土地，仿佛拥有自己的意志，在疯狂地排斥、厌恶、驱逐着它们！
更恐怖的事情发生了。
那股无处宣泄的、被整个神域法则所压制的庞大圣光能量，开始……倒灌！
它们无法污染外界，便开始“净化”离它们最近的容器——迈克尔和他的手下们！
“啊啊啊啊——！”
凄厉的惨叫声响彻云霄。
迈克尔等人，被他们自己召唤来的、最神圣的“圣光”所包裹。
他们的身体在圣光中变得透明，血管、骨骼、内脏都清晰可见。但那不是神圣的飞升，而是一种残酷的“格式化”。
他们的力量，他们的信仰，他们灵魂中所有关于“梵地岗圣光”的印记，正在被他们自己的力量，一点点地、粗暴地抹去！
就像用一块浸满了圣水的钢丝球，去疯狂擦洗一块画满了异教图腾的石板。
石板不会碎，但上面的图画，会被彻底刮花，不留一丝痕迹。
几秒钟后，光芒散去。
迈克尔和他的十一名手下，如同被抽掉了骨头的软体动物，瘫倒在地。
他们没有死，甚至身上连一点伤痕都没有。
但他们的眼神，比死了还要可怕。
那是一种彻底的空洞，是灵魂被掏空后的、纯粹的“无”。
他们与“上主”之间的那条信仰之线，被他们自己的圣光，给……剪断了。
猎鹰和她的队员们，震撼地看着这一幕，迅速上前，将那些已经变成活死人的“圣徒”，以及那颗已经耗尽了所有能量、变得黯淡无光的“天使之泪”晶石，全部收押。
京城，九州中心总部，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看着屏幕上那毁天灭地又无声无息的“神战”，久久无法言语。
古砚的脸上，混杂着震撼、狂喜，以及一丝深深的后怕。
这就是……神国吗？
在自己的地盘上，连敌人的力量，都能化为己用，变成最锋利的刀，反过来捅向敌人自己。
这是何等霸道，何等恐怖的掌控力！
……
一片混沌的意识空间里。
陈晨的神念化身，出现在了灵魂被掏空，只剩下一片空白的迈克尔面前。
他看着这个可怜又可悲的“殉道者”，没有嘲讽，也没有怜悯，只是平静地伸出手，在他的意识中，播放了一段“画面”。
画面里，不是他信仰的那个光芒万丈的“上主”。
而是在无尽星海的彼岸，一个由无数信徒的祈祷和恐惧汇聚而成的、巨大而冰冷的、看不清面目的能量聚合体。它像一个贪婪的黑洞，漠然地吞噬着所有投向它的信仰之力。它的座下，有无数个像迈克尔一样，随时可以被牺牲掉的“工具”。
“看，这就是你为之殉道的东西。”陈晨的声音，平静地响起，“它不是唯一，更不是至高。在即将到来的那场‘洪水’里，它也不过是一艘稍微大一点的、随时可能沉没的破船而已。”
迈克尔空白的意识，因为这残酷的真相，而剧烈地波动起来。
“你的旧主，已经抛弃了你。你的灵魂，现在是一张白纸。”
陈晨收回了画面，用一种仿佛在打量一件工具的眼神，看着迈克尔。
“现在，我给你一个选择。”
“是就此消散，化为虚无。还是……为一位新的神明服务。”
“我的神国，刚刚建立，百废待兴。城隍座下，还缺一个负责清扫神域垃圾、净化外来污秽的……‘清洁工’。”
“没有薪水，没有荣光。”
陈晨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但这份工作，包食宿，待遇是……”
“——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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