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序列”的死寂，持续了很久。
久到孙悟空都有些不耐烦，想拎着棒子下去问问那个“首席”是不是掉线了。
陈晨也不催，就那么好整以暇地靠在椅子上，喝着茶，等着对方的答复。
他知道，自己已经把所有的牌，都摊在了桌面上。现在，轮到对方出牌了。
这已经不是一场简单的军事对抗，或者规则博弈。
这是一场关乎“委员会”生死存亡的“政治”谈判。
“首席”现在面临的，是一个两难的抉择。
答应陈晨的条件，就等于向一个刚刚崛起的“草台班子”低头。
他们“委员会”数亿年来建立的，那种至高无上，不容置疑的权威，将瞬间崩塌。
以后，宇宙里谁还会把他们当回事？今天有天律司，明天就可能有天条司，天理司。
不答应？
陈晨手里的“黑料”，就像一颗随时可能引爆的“核弹”。
一旦公之于众，“委员会”的“合法性”，将从根源上被彻底摧毁。
他们将从“宇宙秩序的维护者”，变成一群“篡权夺位的乱臣贼子”。
到时候，都不用天律司动手，那些被他们压迫了无数年的文明，就会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一样，蜂拥而上，将他们撕成碎片。
更何况，旁边还有一个虎视眈眈的，他们最恐惧的“苦主”——盖亚。
虽然现在的盖亚，看起来心智如同孩童，但谁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会“长大”。
一旦她完全“苏醒”，想起当年的旧账，那对于“委员会”来说，才是真正的末日。
所以，权衡利弊之下，“首席”只有一个选择。
【你的条件，我……】
“首席”那古老而威严的声音，再次响起。
但这一次，他的声音里，充满了挣扎和不甘。
【……可以谈。】
当这三个字，从“首席”的意志中吐出时，舰桥上的孙悟空和哪吒，都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他们赢了。
他们竟然，真的，逼着这个宇宙的幕后主宰，低头了！
“很好。”陈晨的脸上，没有太多的喜悦，依旧是一片平静。他知道，这只是开始。“那我们就一条一条地来谈。”
“第一条，关于‘星咏者’文明。这一条，没得谈。你们必须立刻，公开发布声明，为他们恢复名誉。”陈晨的语气，不容置疑。
这是他的底线。他既然收留了星咏者，就必须给他们一个交代。
这也是在向全宇宙，展示他天律司“庇护者”的形象。
【……可以。】“首席”沉默了片刻，艰难地同意了。
【但是，声明的内容，必须由我们来拟定。我们只会承认，对‘星咏者’文明的评估，存在‘偏差’，而非‘错误’。】
“文字游戏。”陈晨撇了撇嘴，但也知道不能逼人太甚。
“行，‘偏差’就‘偏差’吧。反正意思到了就行。我只有一个要求，声明必须通过‘圣言’网络，向所有已知文明广播。我要让那帮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小家伙们，都看到希望。”
【……可以。】
“第二条，关于我们天律司的‘合法性’。”陈晨继续说道，“你们同样需要发布声明，承认我们对t-73扇区和阿尔法扇区的‘完全自主管理权’。”
【这一点，不可能。】“首席”立刻否决了。
【承认你们的‘完全自主权’，就等于承认我们的‘宇宙扇区稳定法案’可以被挑战。这会动摇我们统治的根基。】
【我最多，可以承认你们，是该扇区的‘临时托管者’。并且，我们会将这两个扇区，划为‘特殊观察区’，暂时，冻结一切针对你们的‘执法’行动。】
“临时托管者？特殊观察区？”陈晨皱了-皱眉。
这老狐狸，还是不肯彻底放权。这等于是给了天律司一个“缓刑”，但“达摩克利斯之剑”，依然悬在头上。
委员会随时可以找个借口，宣布“观察期”结束，然后继续动手。
“不行。”陈晨果断拒绝，“这个说法太模糊。我要的是一个明确的，具有‘法则效力’的承诺。这样吧，我们各退一步。”
“你们不用承认我们的‘完全自主权’。你们只需要，和我们天律司，签订一份‘互不侵犯条约’。
条约的核心内容是：只要我们天律司的行为，不导致宇宙级的‘存在性’危机，你们‘委员会’，就不得以任何理由，对我们及我们庇护下的文明，进行干涉。”
“这份条约，将由‘盖亚’女神，作为‘见证者’。”
陈晨抛出了自己的方案。
他把盖亚抬了出来，当做“公证人”。
“首席”又沉默了。
他知道，陈晨这是在拿盖亚来压他。
有盖亚做见证的条约，就等于是在宇宙的“根源”上，刻下了烙印。
他要是敢违背，不用陈晨动手，盖亚第一个就不会放过他。
这比承认“完全自主权”，也好不到哪里去。
但是，相比于直接推翻自己制定的“法案”，签订一份“条约”，至少在面子上，要好看一些。
可以被解释为，是“委员会”为了“宇宙的和平与稳定”，而做出的一次“战略性妥协”。
【……条约的期限？】“首席”问道。
“先签个一万年吧。”陈晨随口说道。
【……可以。】
“首席”最终，还是答应了。
“好，那就剩下最后一条了。”陈晨的脸上，露出了狐狸般的笑容，“关于你们欠我们盖亚女神的‘香火钱’。”
一提到这个，“首席”的意志，又开始剧烈地波动起来。
【欺人太甚！我们‘委员会’，从不向任何存在‘纳贡’！】
“这不是‘纳贡’，这是‘归还’。”陈晨纠正道，“你们当年，从盖亚的花园里，‘借’走了那么多‘法则种子’，现在，女神醒了，你们还一点‘利息’，不是天经地义的吗？”
“我也不狮子大开口。”陈晨竖起一根手指，“我只要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
“我要你们，向我们天律司，开放‘第一序列’的部分‘访问权限’。”
【不可能！】“首席”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第一序列”是他们的核心总部，是他们所有秘密的所在地。向天律司开放访问权限，那不等于引狼入室？
“别急着拒绝。”陈晨不慌不忙地说道，“我说的‘部分权限’，不是让你们把核心数据库都给我看。我只要……你们的‘图书馆’。”
“你们‘委员会’，存在了这么多个纪元，肯定也收集了不少其他文明的‘故事’和‘知识’吧？我们天律司，作为一个以‘知识’和‘故事’为核心的组织，对这些东西，很感兴趣。”
“你们只需要，给我们开一个‘只读’的访客账号。让我们的人，可以远程查阅你们图书馆里的，那些非加密的，公开的资料。这总可以吧？”
陈晨的这个要求，听起来，似乎并不过分。
相比于直接索要“法则种子”那种核心资源，只是看看书，似乎是可以接受的。
但“首席”的直觉告诉他，事情，绝对没有这么简单。
这个狡猾的异乡人，他的每一个要求背后，都藏着更深的算计。
他想了很久，试图分析出陈晨这个要求背后的陷阱。
但想来想去，也想不明白，看几本破书，能有什么威胁？难道他们还能把书里的知识，都变成武器不成？
【……我可以，向你们开放‘第三层级’以下的，所有公开资料库。】“首席”最终，还是松了口。
他决定，用一个有限的让步，来换取眼前的和平。他现在最需要的，是时间。是时间，去研究这个“天律司”，去分析这个“苏醒”的盖亚，去修复他们系统被撕开的“漏洞”。
“成交！”
陈晨打了个响指。
“那么，现在，就请‘首席’先生，以‘委员会’的名义，将我们刚才达成的三点共识，以及那份为期一万年的‘互不侵犯条约’，昭告全宇宙吧。”
“我们的‘春风’广播系统，还开着呢。正好，可以帮你们同步直播。”
陈晨的脸上，笑容灿烂。
他知道，从今天起，宇宙的格局，要彻底改变了。
天律司，这个曾经的“草台班子”，在今天，终于，堂堂正正地，站上了宇宙的牌桌。
并且，第一把，就赢了个盆满钵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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