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路明非是揉着咕咕叫的肚子，迷迷糊糊地爬下床，打算去食堂寻觅点能安慰肠胃的食物。
卡塞尔的清晨空气清新，带着草木的微香。然而，一路走向食堂，路明非渐渐觉得有些不对劲。
周围投来的目光似乎……格外密集。
不再是昨天那种单纯出于对“S”级好奇的打量，而是掺杂了更多复杂难言的情绪。有窃窃私语，有毫不掩饰的指指点点，有带着玩味和探究的暧昧笑容，甚至……还有几个女学员一脸嫌弃的看着他。
路明非一头雾水，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是昨晚没洗干净？还是衣服扣子扣错了？他低头检查了一下穿着，也没什么问题啊？！
这种诡异的气氛在他踏入食堂大门时达到了顶峰。
原本喧闹的食堂在他走进来的瞬间，似乎有那么零点几秒的凝滞。无数道目光——好奇的、探究的、夹杂着某种难以言喻的……鄙夷和戏谑？——像细密的针一样扎在他身上。
路明非后背的寒毛唰一下就立起来了。这种被集体注视的感觉比昨晚在舞池中央还要让他毛骨悚然。他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加快脚步，只想赶紧打到饭然后找个最角落的位置把自己埋起来。
一路上，他听到窃窃私语声像潮水一样在他经过时涌起，又在他走远后落下。
“就是他……” “看不出来啊……” “啧啧，‘S’级，癖好果然也很特别……” “芬格尔那狗东西写的是真的吗？” “谁知道呢……人不可貌相……”
路明非一头雾水，心里警铃大作。芬格尔？他又写了什么？关于昨晚派对的事？难道把他那蹩脚的舞姿和最后差点同手同脚的退场描写出来了？那也不至于用这种看变态的眼神看他吧？
他艰难地打到一份早餐，几乎是逃也似的冲向一个无人的角落。坐下后，他立刻把头埋得低低的，恨不得把脸塞进餐盘里。
“师弟！早啊！”一个兴奋的声音响起，芬格尔端着堆成小山的餐盘，一屁股在他对面坐下，看路明非的眼神，仿佛大灰狼看到小绵羊。
路明非抬起头，用绝望的眼神看着他：“师兄……他们……为什么都那样看我？你又在论坛上发了什么？”
芬格尔咬了一大口香肠，含糊不清地说：“没什么啊，就是如实报道了一下昨晚诺顿馆的盛况，尤其是师弟你英姿勃发、魅力四射的表现！”
路明非一个字都不信。他颤抖着手摸出手机，飞快地登录了卡塞尔学院的校内新闻网。
首页最顶部，一个加粗飘红的标题如同一柄重锤，狠狠砸在了他的视网膜上：
《惊爆！S 级新星的特殊偏好：独爱冰封萝莉？诺顿馆夜舞真相揭秘！》
作者：芬格尔·冯·弗林斯
路明非看到这篇文章的标题时，只觉得眼前一黑，仿佛整个世界都在旋转。他的手指不由自主地颤抖着，艰难地点开了文章。
在文章中，芬格尔以一种极其夸张且充满暗示性的笔触，“切实”地描绘了路明非在诺顿馆夜舞上的每一个动作和表情。
他首先描述了路明非一开始对那些身材高挑、火辣性感的女孩们“视而不见”，仿佛这些美丽的身影完全无法引起他的注意。然而，当他的目光落在“来自俄罗斯的、娇小冰冷的 A 级新生零”身上时，情况却发生了戏剧性的变化。
芬格尔形容路明非的目光变得“灼灼”，仿佛零是全场唯一的焦点，而其他所有人都在他的视野中黯然失色。路明非的这种反应被芬格尔解读为对零的特别关注，甚至暗示他对零这类型的女孩有着某种特殊的兴趣。
接着，芬格尔继续“痛心疾首”地描述路明非的行为。他说路明非像个猎人一样，悄悄地躲在角落里，等待着最佳的时机。这种描述让人感觉路明非是在暗中观察零，寻找一个合适的机会去接近她。
最后，当最后一支舞曲响起时，路明非终于按捺不住内心的冲动，“伸出魔爪”，向那“不谙世事、看似未成年的零同学”发出了共舞的邀请。
为了增加文章的可信度，芬格尔还特意配了一张模糊不清、角度刁钻的照片。这张照片正好抓拍到路明非低头看着零的瞬间，而由于零的身高较矮，再加上拍摄角度的问题，使得她看起来确实比实际更加娇小稚嫩，宛如一个小学生。
评论区已经炸了锅。
“卧槽！S级大佬好这口？” “零同学看起来确实很小啊……这……”“零同学只是长得显小好吧！你们这群白痴！” “不愧是‘S’级，连口味都如此与众不同！” “保护我方零同学！” “虽然但是……莫名有点带感是怎么回事？（小声）” “芬格尔这消息可靠吗？”“新闻部又出来吃人血馒头了！芬格尔guna！”
“污蔑！这简直就是污蔑！新闻部的部长竟然这样歪曲事实来搞新闻！不看那些学姐，纯粹是因为那样做实在太不礼貌、太冒犯人家了！我盯着零，在一场已经完成站队的聚会上好不容易有跟我一样的局外人，所以才会多留意一下她啊！！！”
“还有，我躲在角落等待时机？这简直就是胡说八道！我tm只是不想在众人面前跳舞出丑而已！而且，是零她自己主动凑过来找我谈话的，跳舞也是她邀请我的！！！”
路明非气得眼前发黑，差点一口气没上来。他的一世英名就这么毁了！以后在卡塞尔还怎么混？走到哪里都会被人指指点点说是“喜欢小孩的变态”！
“芬——格——尔！”路明非从牙缝里挤出这三个字，眼睛里几乎要喷出火来。
“哎哎哎，师弟别激动！”芬格尔赶紧压低声音，贼兮兮地笑道，“我这不是为了帮你提升知名度嘛！你看你现在多有关注度！而且，我只是提出了一个可能性，引导大家讨论，没说一定是真的啊！新闻的艺术，就在于留白！”
“你这叫留白？你这叫造谣！诽谤！”路明非欲哭无泪，“零同学会杀了我的！不对，那些正义人士会先撕了我的！”他已经感觉到四周投来的目光更加刺人了。
“安啦安啦，”芬格尔满不在乎地摆摆手，“零同学那种性格，估计根本不会看论坛。至于其他人，过两天就有新八卦了，谁还记得这事。对了，你这热度，正好帮我论坛活跃一下，广告费也能提一提了……”
路明非彻底绝望了，他现在一点也不饿了，只想立刻挖个地洞钻进去！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是一条新短信。
【我是零，不必理会那些文章。我不在意。】
路明非看着这条极其符合零风格的、言简意赅甚至带着点蔑视的短信，愣了好几秒，然后长长地、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至少……当事人之一似乎完全不打算追究。
但“喜欢you态萝莉的变态S级”这个帽子，恐怕短时间内是摘不掉了。路明非悲愤地叉起一块煎蛋，恶狠狠地咬了下去，仿佛那是芬格尔。
他的卡塞尔学院生活，在第二天一早，就以一种无比诡异的方式，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知名度”高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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