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定一旦做出,心便定了下来。余庆像执行一次精密的任务计划,开始有条不紊地为军旅生涯的谢幕做准备。这个过程,少了些离愁别绪,多了几分对未来的审慎规划。
他主动找到作训科的林参谋,将自己参与“影刃”系统测试期间记录的、经过脱密处理的部分实战数据和改进建议,整理成一份详尽的报告。“这些东西,或许对后续的装备迭代有点用。”余庆将存储芯片递给林参谋时,语气平静。
林参谋接过芯片,深深看了他一眼:“‘磐石’,说实话,你留下,无论是走技术路线还是指挥路线,前途都不会差。”
“我知道,谢谢林参谋。”余庆笑了笑,“但路总得选一条。这些东西,算是我对大队最后的一点贡献。”
在“雏刃”训练班结业后,他并未完全切断与那些队员的联系。他利用休息时间,将自己带训时总结的心得、易犯的错误及纠正方法,编纂成一份简洁的训练手册,留给了接手的教官。“希望能帮他们少走点弯路。”
与战友的告别,分散在训练间隙、饭堂餐桌和熄灯后的宿舍里。没有隆重的仪式,只有男人之间用力拍打肩膀的动作,和几句简单却沉重的话。
孙猛搂着他的脖子,眼眶有些发红:“妈的,说好一起当兵王,你小子先溜了!回去别怂,别给咱‘利刃’丢人!”
李建军默默塞给他一个地址:“老家地址,以后来这边,记得找我。”
赵坤看着他,最终只是叹了口气,重重捶了一下他的胸口:“保重!”
那些曾被他严厉训斥、最终成功留下来的“雏刃”们,看他的眼神里充满了感激与不舍。
最让他心绪难平的,是与“山魈”的告别。
那是在一次常规的五公里越野后,夕阳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山魈”依旧没什么表情,递过一支烟。“手续都办妥了?”
“嗯,差不多了。”余庆接过烟,没有点燃。
“回去,打算做什么?”
“还没最终定,可能……回老家那边,看看基层单位有没有合适的位置。”
“山魈”沉默地抽着烟,良久,才缓缓开口:“部队教了你杀敌的本事,也教了你活着的道理。但外面的世界,规则不一样。枪不能随便掏,话要想好了再说。遇事,多想想在这里是怎么咬牙挺过来的,那股劲儿别丢。”
“明白,队长。”余庆郑重地点了点头。
“山魈”从作训服的上衣口袋里,掏出一个东西,抛给余庆。那是一个磨得有些发亮、边缘却依旧锋利的旧弹壳,上面刻着一个模糊的、抽象的狼头图案,与“利刃”的臂徽有几分神似。
“留着,当个念想。”
余庆握紧那枚带着“山魈”体温的弹壳,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队长……”
“行了,滚吧。”“山魈”转过身,背对着他,挥了挥手,“好好活。”
最后的几天,余庆仔细整理着自己的行装。那套陪伴他经历风霜雪雨的“影刃”系统早已上交,取而代之的是几套崭新的春秋常服和便装。他将几个二等功,三等功的奖章,由特种兵组成的“獠牙”对抗大赛的第二名的徽章,还有代表国家参与国际特种兵大赛的集体第一名的奖杯(文中不具体写,大家知道有这么个事就行)用软布仔细包好,沉甸甸的放入行李箱最底层。那枚刻着狼头的弹壳,则被他贴身收好。
他抚摸着臂膀上即将卸下的“利刃”臂章,那狰狞的狼头仿佛依旧带着灼热的温度。这里有他最快速度的成长,最艰苦的磨砺,最深厚的战友情,也有他最无悔的青春。
离队那天,天空飘着细密的雨丝,如同为这场告别蒙上了一层淡淡的纱幕。没有惊动太多人,余庆背着简单的行囊,在大队部门口完成了最后的程序。指导员和他用力握了握手:“余庆同志,无论走到哪里,这里永远是你的家。常回来看看!”
“是!指导员!”
他立正,向着大队部大楼,向着这片熟悉的营区,敬了最后一个标准的军礼。雨水顺着帽檐滑落,与某些温热的液体混在一起,分辨不清。
转身,登上了前往火车站的军用吉普。他没有回头,怕一回头,就挪不动脚步。
火车在广袤的国土上飞驰,窗外的景色从苍茫的群山逐渐变为起伏的丘陵,再到平坦的田野。余庆靠在车窗边,看着飞速倒退的风景,心中百感交集。五年的军旅生涯,如同电影般在脑海中回放。那个从大山深处走出的、迷茫而倔强的少年,已然脱胎换骨。
他不再是那个仅仅依靠本能和狠劲挣扎求存的余庆。部队给了他钢铁般的意志,教会了他责任与担当,赋予了他超越常人的视野和能力。他知道,前路或许依旧布满荆棘,但他已无所畏惧。
火车一声长鸣,驶入了熟悉的省界。家乡的气息,透过车窗缝隙隐隐传来。
余庆深吸一口气,坐直了身体。眼神中,属于“磐石”的冷静与锐利渐渐沉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为内敛、却也更加坚定的光芒。
他的军旅传奇,已然落幕。但属于余庆的人生,正伴随着车轮的节奏,驶向一个全新的起点。那里,没有硝烟,却同样是一场需要智慧、勇气和坚守的远征。
他准备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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