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宴结束,宾客散去,庭院里只剩风扫过枯叶的轻响。
苏晚晴扶着楼梯扶手,指尖微微发凉。
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台阶上发出清脆回音,每一步都像踏在绷紧的弦上。
她刚松了一口气——林婉儿栽了跟头,傅景深毫发无损,而她藏身幕后,未露破绽。
一切都在掌控之中。
可就在这时,那道苍老却沉稳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少夫人。”
她脚步一顿,脊背瞬间绷直。
是陈姨。
那位在傅家执掌三十年、连傅景深都要敬三分的老管家,此刻正站在廊下阴影处,一身素色旗袍衬得面容肃静如古钟。
她手里没有托盘,也没有公文,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先生请您去书房。”
五个字,轻飘飘落下,却如五根钢钉钉入脚底。
苏晚晴心头一紧。
傅景深从不召见她。
三个月来,他们之间唯一的交集是协议婚姻的法律文件和偶尔同框出席的商业活动。
他看她的眼神,向来像是看一件碍眼又不得不留的摆设。
可今晚……他亲自下令?
她不动声色地垂眸,指尖悄悄掐进掌心。疼意让她迅速清醒。
不是恐惧,是警觉。
她早该想到——纸条、危机预判、舆论反转、香水调包……这一连串动作哪怕再隐蔽,也逃不过那个男人的眼睛。
他不是蠢货,他是猎手。而她刚刚,在暗处亮出了獠牙。
“我这就去。”她轻声道,声音平稳得连自己都几乎信了。
整理衣襟,抚平裙摆褶皱,她转身走向书房。
珍珠灰的丝绒裙在灯光下泛着冷光,像一层铠甲裹住柔软内核。
她走得不快,也不慢,每一步都经过计算——不能显得慌乱,也不能太过镇定,否则都会激起对方更深的怀疑。
书房门虚掩着,透出一线暖黄灯光。
她抬手轻叩。
“进来。”
声音低哑,如刀刃刮过砂纸。
推门而入,空气骤然凝滞。
厚重的雪松香混着墨香与一丝若有若无的药味,弥漫在整个空间。
落地窗前,傅景深背对着她站立,身形挺拔如山岳,黑色西装勾勒出肩线凌厉的弧度。
窗外城市灯火如星河倾泻,映在他身上,却照不进那片深不见底的暗影。
他手中捏着一张纸——正是她留在花瓶里的那张便签。
苏晚晴呼吸微滞。
来了。
她早就知道,这张纸不可能悄无声息地消失。
它是一枚棋子,也是诱饵。
她赌的是傅景深会先选择利用价值,而非立刻清算。
但现在,她必须接住这记杀招。
“解释。”他没有回头,嗓音冷得像冰层下的暗流。
房间里安静得能听见墙上挂钟的滴答声。
苏晚晴深吸一口气,指甲再次掐进掌心,借疼痛压下心跳的节奏。
她不能撒谎太满,也不能全盘托出。
她要让他相信——她是“觉醒”,而不是“穿书”。
“我……偶然看到新闻,想起您最近在推绿色项目,怕影响声誉,就写了建议。”她语速平稳,目光落在他肩侧的光影交界处,“至于香水和汤……我只是觉得,有些‘意外’太巧了。”
她说完,静静站着,没有低头,也没有迎视,姿态谦逊却不卑微。
傅景深依旧沉默。
良久,他才缓缓开口,声音更低了几分:“你知道环保新规是今天发布的?”
“我不知道具体时间。”她摇头,语气坦然,“但我记得去年此时也有类似政策,加上最近风声紧,业内都在传,所以推测今年可能重演。您一向重视合规,我不想……给您添麻烦。”
逻辑闭环,动机合理。
一个原本愚蠢的女人突然开窍,用经验推演做出判断,并不算离奇。
尤其对她这样曾靠家族资源混迹名利场的人来说,这点政治嗅觉并不突兀。
书房再度陷入寂静。
傅景深终于缓缓转身。
高大的身影一步步逼近,皮鞋踩在地毯上无声,可压迫感却如潮水般涌来。
他停在她面前一步之遥,居高临下,目光如探针般刺入她瞳孔深处,仿佛要挖出她灵魂里的秘密。
苏晚晴没退。
她甚至微微抬了下巴,任那双漆黑如渊的眼将她钉在原地。
空气仿佛被抽干。
然后,他忽然开口,声音低得近乎呢喃:“你变了。”
不是质问,不是怀疑,而是一种近乎确认的陈述。
苏晚晴心头一震。
他知道。
他未必知道全部真相,但他察觉到了异样——她的思维、她的反应、她的冷静,全都脱离了那个痴缠陆承泽、为博他一眼不惜自残的蠢女人。
她不再是棋子。
她在布局。
她强迫自己维持呼吸平稳,唇角微动,吐出一句轻得像风的话:
“人总会醒的,尤其是在快被推出去喂狗的时候。”
这句话落下的瞬间,傅景深瞳孔骤缩。
他盯着她,眼神剧烈翻涌,似惊雷掠过深渊。
那里面有什么东西碎了,又有什么东西悄然生根。
苏晚晴说出口的那一刻,空气仿佛被点燃又瞬间冻结。
她看着傅景深瞳孔深处那抹骤然翻涌的暗流,心跳如擂鼓,却不敢有丝毫退让。
——不能退。
在这座金丝牢笼里,弱者没有喘息的权利。
原主就是最好的前车之鉴:痴恋男主、自毁名声、沦为笑柄,最后连尸体都无人收殓。
她苏晚晴不是来重演悲剧的,她是来改命的。
而此刻,她终于把自己从“可弃棋子”变成了“可疑变量”。
傅景深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目光像手术刀般一层层剖开她的伪装。
那眼神不再冰冷,反而透出某种近乎兴味的灼热,像是发现了一件本不该存在于世间的珍品——一个会思考、会预判、甚至……敢在他面前说出“喂狗”这种话的女人。
忽然,他笑了。
不是冷笑,也不是嘲讽,而是真正地,唇角向上勾起,弧度极淡,却让整张冷峻的脸活了过来。
那一瞬,苏晚晴竟觉得呼吸一滞。
“很好。”他低语,嗓音沙哑得像砂纸磨过心尖,“既然你这么懂危机管理,下周董事会,你跟我一起去。”
这句话轻飘飘落下,却如惊雷炸在耳畔。
苏晚晴猛地抬眼,眸中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震惊。
傅家董事会?
那个由七大元老把持、连亲信高管都要跪着递报表的权力核心?
外人别说列席,连靠近议事厅都会被安保请出去!
更别提她这个靠协议进门、毫无背景的“摆设太太”!
这不只是破例,这是把她直接推上风口浪尖。
是试探?是利用?还是……另有所图?
她迅速压下情绪波动,垂眸掩去眼底锐光,声音平稳:“我只怕资历浅薄,给您拖后腿。”
“拖后腿?”傅景深轻笑一声,转身踱步回书桌前,修长手指轻轻敲击桌面,节奏沉稳如猎豹踱步,“你知道林婉儿为什么会在慈善拍卖会上选那款香水吗?”
苏晚晴心头微震。
那是她提前七天就预判到的陷阱——林婉儿表面清纯无辜,实则暗中勾结对手集团,在拍卖会上故意献殷勤,准备用含有致敏成分的定制香氛引发傅景深旧疾发作,制造舆论丑闻。
但她抢先一步调换了香水瓶,又借媒体朋友放出“环保新规将严查进口香料”的风声,逼得林婉儿临时换礼,计划流产。
这一切,她做得悄无声息。
可现在,他竟然主动提起。
“因为她蠢。”苏晚晴淡淡开口,抬眼直视他,“也因为有人告诉她,您喜欢鸢尾与雪松的味道——但其实您最讨厌的是这两种气味混合后的刺激感,对吗?”
傅景深指尖一顿。
他缓缓抬眸,眸色深不见底。
房间里安静得可怕。
三秒后,他低低笑了出来,笑声低哑,带着几分压抑已久的兴奋:“陈姨,记下来——少夫人,记忆力优秀,洞察力A级,心理素质……超出预期。”
门外阴影处,陈姨微微低头:“是,先生。”
苏晚晴站在原地,脊背挺直,掌心却早已沁出冷汗。
但她更清楚——从此刻起,她不再是躲在幕后的影子,而是正式踏入了傅景深的视线中心,成为他亲自标注、重点观察的“异常体”。
危险升级。
游戏,才刚刚开始。
回到房间,她反手锁门,整个人脱力般瘫坐在床沿,冷汗早已浸透后背的丝绸睡裙。
窗外月光清冷如霜,洒在地毯上,像一层薄薄的寒冰。
她望着天花板,指尖还在微微发颤。
活下去只是开始……可那个男人看她的目光,已经不像在看一个工具了。
那是一种审视,一种探究,一种近乎贪婪的占有欲前兆。
她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
不行,还不能松懈。
傅景深不是善类,他的信任需要用价值堆砌,而他的兴趣,往往以毁灭为终点。
她必须更快、更强、更不可替代。
否则,当他对她的“新鲜感”褪去时,等待她的或许不是离婚协议,而是……更深的禁锢。
夜风拂动纱帘,寂静中,远处传来书房熄灯的轻响。
镜头拉远,那扇紧闭的门后,傅景深正站在落地窗前,手中平板显示着一份加密文件——《苏晚晴行为轨迹分析(第1-90日)》。
消费记录、社交动态、出行路线、甚至她每日晨练的时间与动作频率,都被精确标注。
他指腹缓缓划过屏幕上她晨跑时的侧脸截图,唇角微扬,低声下令:
“查她,从穿过来那天起,每一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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