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上午的高强度训练下来，除了宋立还活蹦乱跳，乔任梁、顾疏桐和叶臻都快累瘫了。凌昭也额角见汗，呼吸微促，看起来和大家一样疲惫。
中午在学院食堂吃饭。食堂供应的是特制的营养餐，据说能快速补充体力甚至微弱提升能量亲和力，但味道实在不敢恭维。周围坐满了其他小队的成员，大多穿着统一的训练服，低声交谈着，话题离不开训练、积分、副本情报和装备兑换。
凌昭小队这桌气氛有些沉闷。身体的疲惫还在其次，这种突然被纳入严格体制、未来充满未知高压任务的感觉，让除了凌昭外的四人都感到了巨大的压力。
“积分兑换列表我看了，”乔任梁扒拉着餐盘里糊状的食物，低声道，“有几种特效药，对白血病有奇效，但需要的积分……是天价。”
“慢慢来，总会攒够的。”顾疏桐轻声安慰道。
“哼，那些家伙看我们的眼神真不爽。”宋立啃着一根能量棒，瞪着不远处一桌人。那桌人同样佩戴着第一梯队的标识，但看他们的眼神带着明显的审视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
“我们是新人，而且一来就是第一梯队，有人不服气很正常。”叶臻小口喝着营养剂，脸色依旧苍白，“我推演了一下，未来的麻烦不会少。”
凌昭没参与讨论，她正专注地……吃饭。虽然味道一般，但她能感觉到这些食物里蕴含的微弱能量正在被身体快速吸收，虽然远不如直接“吞噬”诡异能量来得痛快，但聊胜于无。她甚至有点遗憾不能再去医院的厕所隔间“加餐”了。
下午的训练更加变态。诡异环境适应性训练——将他们丢进模拟各种副本极端环境（高温、极寒、强压、幻象、毒气等）的舱室里坚持；团队战术配合训练——在复杂地形下协同作战，应对模拟怪物的攻击。
凌昭继续着她的“中庸”表演。在环境适应性训练中，她总是那个能刚好撑到合格线、看起来痛苦但就是不掉链子的人。在团队训练中，她拿着那把训练用的钝口平底锅（她坚持要用这个），时而笨拙地格挡，时而“运气极好”地拍中模拟怪物的关键节点，偶尔还会“无意间”踩到某个机关或者站在某个位置，恰好帮队友化解了一次危机。
一次团队训练中，他们遭遇模拟的“怨灵精神冲击”，除了凌昭，其他四人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僵直和混乱。眼看模拟怪物的攻击就要落到无法闪避的顾疏桐身上，凌昭似乎是被绊了一下，一个踉跄撞开了顾疏桐，自己则用平底锅堪堪架住了攻击，动作狼狈又惊险。
训练结束，数据分析显示凌昭的各项指标依旧稳定在“良好”到“优秀”之间，没有任何一项突出，也没有任何一项短板。完美地隐藏在了人群之中。
然而，训练系统的后台，一份关于凌昭的详细数据报告，被自动生成并发送到了教官雷和局长沈知远的终端上。
雷教官看着报告最后那行系统标注的红色小字：“警告：受测者体能数据波动异常，部分应激反应速度超出人类理论峰值，能量亲和度与抗性数据与表现不符，建议深入检测。”
他盯着正在远处弯腰喘气、擦着汗的凌昭，眼神变得无比锐利。
这个女孩，绝对有问题。她的普通，是精心伪装出来的面具。
而这张面具之下，隐藏的到底是什么？
一天的魔鬼训练终于结束。当晚餐的铃声响起时，几乎所有人都拖着灌了铅般的双腿，挪向食堂。
乔任梁感觉自己的大脑像被榨干了一样，高强度的体力消耗和持续的信息处理让他头痛欲裂。顾疏桐几乎是靠着治愈能力给自己不断打气才勉强支撑下来。叶臻脸色更差了，推演能力在训练中几乎无用武之地，纯粹是靠意志力在硬扛。宋立倒是依旧精力旺盛，但频繁的力量爆发也让他感到了肌肉的酸胀。
只有凌昭，看起来和其他人一样疲惫，呼吸微促，额发被汗水沾湿。但如果你仔细观察，会发现她的眼神依旧清明，甚至深处藏着一丝……无聊？仿佛这一整天耗尽他人心力的训练，对她而言只是一场需要按剧本演出的无聊戏剧。
晚餐依旧是味道寡淡但营养丰富的特供餐。没人有心情说话，都在默默补充能量。
饭后，他们有一个小时的自由活动时间，然后就是晚间的理论课程——《诡异能量基础概论与规则辨识入门》。
自由活动时间，大部分学员选择回宿舍瘫着，或者去医疗室做恢复理疗。乔任梁却拉着凌昭、宋立和叶臻（顾疏桐去医疗室了）去了学院的内部图书馆——一个拥有大量关于诡异副本档案、分析报告、以及各种理论研究的资料库。
“时间不多，我们必须尽快提升自己。”乔任梁的语气带着紧迫感，“尤其是下一次副本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强制开启。多了解一些，活下去的几率就大一分。”
图书馆里很安静，只有零星几个卷王在埋头苦读。乔任梁立刻沉浸在了那些厚厚的分析报告和副本档案中。叶臻也找到了一些关于玄学卜算与诡异规则关联性的冷门资料，看得若有所思。宋立对书本没兴趣，但被乔任梁要求至少记下几种常见怪物的弱点和应对方式，只好苦着脸翻看图鉴。
凌昭随手抽了一本《已知副本规则类型汇编》，漫不经心地翻看着。上面的很多规则，她看到标题就能大致猜到内容，甚至有种莫名的熟悉感，仿佛这些东西早就刻在她的本能里。她看得很快，大部分时间只是在确认自己的“直觉”是否正确。
翻到某一页，上面记录了一个名为“血色歌剧院”的副本的一条规则：“切勿聆听悲伤咏叹调超过三遍，否则将成为舞台上的永恒配角。”
凌昭的目光在这条规则上停留了片刻。脑海中似乎闪过一些模糊的片段——华丽的舞台、猩红的天鹅绒帷幕、台下模糊扭曲的人脸、还有……一段哀婉到令人心碎的唱腔……
她微微晃了晃头，那些片段瞬间消失。手背上的脸谱印记似乎轻微发热。
这个倒是和第一个副本有点像，不过那个是以医院为背景的戏院罢了。
“怎么了？”旁边的乔任梁注意到她的异样。
“没什么。”凌昭合上书，“看得有点闷。”她站起身，“我出去透透气。”
离开图书馆，凌昭并没有真的去透气，而是拐进了不远处的一个公共洗漱区。这个时间点这里没什么人。她走到最里面的洗手台前，打开水龙头，用冷水冲了把脸。
抬起头，镜子里映出她沾着水珠、略显苍白的脸。眼神平静无波，看不出任何情绪。
但就在她凝视的瞬间，镜中的影像似乎极其轻微地晃动了一下，嘴角仿佛勾起了一抹不属于她的、极淡的诡异微笑，眼神也变得幽深起来。
凌昭瞳孔微缩，几乎是本能地，一股无形的吸力从她体内微微探出。
镜面上的水汽瞬间被蒸干，那诡异的错觉也消失无踪，镜子恢复了正常。仿佛刚才只是灯光晃动产生的错觉。
但凌昭知道不是。那是她体内力量增长后，与周围环境中弥漫的微弱诡异能量产生的细微共鸣，甚至开始影响现实。或者说，她这个“根源”，正在无意识地吸引和同化着周围的同类能量。
【吞噬】的能力，似乎越来越难以完全压制了。尤其是在这种“军校”环境里，经历了高强度训练后，身体本能地渴求着更多能量补充。
她看着镜中的自己，低声自语：“……得小心点才行。”
理论课的时间到了。能容纳数百人的阶梯教室里坐满了人。讲课的是一位戴着眼镜、气质严肃的中年女教授，据说原本是研究量子物理和认知科学的顶尖学者，现在被征召来研究诡异现象。
课程内容枯燥而艰深，涉及到能量波动频率、规则逻辑悖论、空间折叠理论、集体潜意识投射等等……台下大部分学员听得云里雾里，哈欠连天。只有乔任梁这样的逻辑怪才听得两眼放光，飞快地做着笔记。
凌昭也听着，她对那些复杂的理论不感兴趣，但她发现，教授讲述的那些抽象概念，往往能和她副本中的“直觉”对应上。比如所谓的“规则逻辑悖论”，很多时候生路就藏在其中；而“集体潜意识投射”，正好解释了为什么副本总是能直击人心最深处的恐惧。
“……因此，我们认为，副本并非完全无迹可寻。其规则的形成，往往基于某种强烈的‘执念’或‘罪孽’，可以视为一种高度扭曲的现实投影……”教授在讲台上侃侃而谈。
凌昭支着下巴，眼神飘向窗外漆黑的夜空。执念？罪孽？她不就是最大的那个吗？这些人类学者试图用科学框架去理解她这类存在的“杰作”，想想还真有点可笑。
想着想着还真的笑出来。
乔任梁疑惑的看了她一眼，却没说什么。
下课铃声终于拯救了昏昏欲睡的学员们。众人如释重负地涌出教室。
回到宿舍区，已是晚上十点多。走廊里安静下来，只剩下巡逻人员的脚步声。
凌昭躺在床上，并没有立刻睡着。她能感觉到，同楼层的其他室友——乔任梁还在挑灯夜读整理笔记，顾疏桐似乎在做睡前舒缓练习，宋立的房间里传来轻微的鼾声，叶臻那边则有极其微弱的能量波动，可能在冥想或进行某种秘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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