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玉贴在心口,震颤如雷。仙缘镜的金纹滚烫,映着钟心那点红光,仿佛有脉搏在跳动。我与墨渊并肩而立,正欲踏入钟口,脚下星岩忽然发出细微裂响。
黑雾翻涌,自东皇钟深处卷出一道人影。
他踏步而出,立于钟前高台,黑袍无风自动,额心裂痕贯穿眉间,双目赤红如血。冤魂哀嚎之声随其呼吸起伏,似整座钟的怨念皆由他一身承载。
“终于来了。”擎苍开口,声音低沉却不显沙哑,反倒如古钟轻鸣,字字敲入识海。
墨渊手臂一横,将我挡在身后半步。玄甲瞬间覆体,长剑凝于掌中,剑锋直指前方。战神威压铺展而开,与对方周身魔气相撞,激起无形波澜,四周残岩簌簌崩裂。
“七万年封印,你竟还有脸说‘终于’。”墨渊声冷如霜,“当年你以东皇钟吞噬万魂,炼化怨气,屠戮三界,今日现身,可是还想重演旧祸?”
擎苍冷笑,嘴角微扬,却不带丝毫情绪。他抬手抚过额上伤痕,指尖沾染一丝暗红,那是未愈的旧创,也是当年被元神镇压所留下的印记。
“祸乱天地的是它——”他指向头顶巨钟,“不是我。”
墨渊眸光未动:“你借钟力反噬苍生,引怨成潮,若非我以元神镇压,此刻三界早已沦为死域。”
“镇压?”擎苍嗤笑一声,眼中怒意骤起,“你说得好听。你可曾问过那些被屠尽全族的鬼民?你可曾听过他们临死前的哭喊?你说我是魔头,那你又是什么?执掌天道的刽子手罢了!”
我上前一步,站到墨渊身侧,不再退让。仙缘镜横于胸前,金纹流转,映出钟体三处破绽——钟舌缠怨、钟壁生隙、钟心藏枢。它们清晰可见,如同命门暴露。
“无论过往如何,”我朗声道,“今日你若敢再启杀劫,我必与师尊一同将你再度封印。”
擎苍目光落在我身上,眼神忽变。他盯着我手中的仙缘镜,又缓缓移向我的心口,仿佛透过皮肉看到了那枚震动不已的碎玉。
“司音……”他低声念出这个名字,语气竟有一瞬迟疑,“你可知这玉从何来?你可知少绾为何甘愿被困钟心七万年?”
我没有回答。碎玉仍在震颤,频率与钟心跳动愈发契合,像是某种共鸣正在形成。仙缘镜背面温热,那是墨渊半缕本源融入后的痕迹,从此镜之所见,即他所察。
“少绾自愿入钟,是为了镇住这滔天怨念。”擎苍缓步向前,每走一步,钟体便嗡鸣一次,“她以情锁怨,以魂守钟,不是为了你们所谓的‘天下太平’,而是为了等一个人回来。”
墨渊握剑的手微微一紧。
“你在胡言乱语什么?”他的声音依旧平稳,却多了一分不易察觉的波动。
“我不是胡言。”擎苍冷笑,“她是我的妻。七万年前,她为护我魂魄不散,自愿献祭神识,镇于钟心。而你——”他猛然抬头,直视墨渊,“你夺走她的清明,用她的执念去封印我!你根本不在乎她是谁,只把她当作镇压我的工具!”
风卷残云,吹动我们衣袍猎猎作响。我转头看向墨渊,他神色未改,唯有眼底掠过一丝晦暗。
“她是昆仑弟子,奉命行事。”墨渊终于开口,“她选择守护苍生,而非私情。”
“苍生?”擎苍仰天大笑,笑声中满是悲怆,“谁给你的权力替所有人做决定?谁让你以正义之名行灭情之事?若真为苍生,为何不让钟毁?为何不彻底摧毁东皇钟,反而留下一个活口,一个能不断被唤醒的怨灵?因为你需要一个敌人,墨渊。你需要一场永远打不完的仗,来证明你战神的地位不可动摇!”
墨渊没有反驳。他只是静静站着,剑尖稳稳指向对方咽喉。
我却听得心头一震。这些话如利刃般刺入耳中,搅动思绪。少绾当年的选择,真的是出于大义吗?还是……另有隐情?
仙缘镜忽然微颤,镜面泛起一层薄光,映出钟心红光的位置。那一点光芒,依旧跳动,微弱却不曾熄灭。它不属于擎苍,也不属于怨念,它是少绾留下的清明。
“你说她是为你而留?”我问擎苍。
他看向我,目光复杂:“你不信也罢。但她留下一句话——‘若有青丘血脉持玉而来,便是解铃之人’。你手中那块碎玉,原是她佩玉的一部分。她早算到会有今日。”
我低头看着心口的玉片,它正剧烈震颤,几乎要脱离掌心。仙缘镜的金纹随之灼烧起来,像是在警示什么。
墨渊察觉异样,侧目看我一眼,低声道:“别分心。”
我点头,稳住气息。此时绝不能乱。无论少绾与擎苍之间有何过往,眼前此人已背负万千亡魂,若放任不管,三界必将再陷浩劫。
“就算你说的是真,”我说,“也不能成为你掀起杀戮的理由。”
擎苍眼神一冷:“我不需你理解。我只问一句——”他抬手指向墨渊,“若有一日,你所爱之人被困钟心七万年,只为封印另一个人,你会怎么做?你会像他一样,冷冷地看着她消散神识,还是一刀斩断因果?”
我没有立刻回答。
墨渊却动了。
他一步踏前,剑锋划破空气,直指擎苍咽喉。战神之威轰然爆发,压得整片星域都在颤抖。
“我不与你论情仇。”他说,“我只知今日若放你脱困,必有无数生灵涂炭。七万年前我封你一次,今日便再封你一世。”
擎苍不退反进,右手一扬,东皇钟骤然嗡鸣。三道黑气自钟舌、钟壁、钟心喷涌而出,在空中凝成三条锁链虚影,直扑二人咽喉。
我疾步横移,双手捧镜,灵力注入。仙缘镜金纹大亮,镜光扫过,精准映照出三条黑气的流动轨迹——那是怨念汇聚之处,亦是破绽所在。
“师尊,时机未至,不可轻进。”我低声提醒。
墨渊收剑回立,玄甲未卸,目光如炬。他站在原地,不动如山,却已将战意凝聚至顶峰。
擎苍立于高台,黑袍翻飞,魔气缭绕。他俯视着我们,嘴角又浮起那抹森寒笑意。
“你们以为,这一次还能轻易得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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