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万岁,于狐族而言,正是年少轻狂的年纪。
我生在青丘,是白止帝君的幺女,九尾纯血,灵根天成。可我不稀罕这些。宫宴上那些恭维话听多了,反倒腻味。我爱听的是战场传说——墨渊上神一剑断江,封印擎苍,镇压鬼族十万年。
他是我爹的师弟,按理我该称一声“师叔”。可我更想站在他面前,以弟子之礼拜下。
所以,我剪了长发,束了腰带,换上粗布男装,改名“司音”,揣着一腔孤勇,登上了昆仑虚的山道。
山门前立着一块灵力探测碑,灰石无光,却能照出根骨血脉。前面十几个弟子挨个查验,灵光皆为青蓝,偶有金纹闪现,引来低声赞叹。轮到我时,我屏息凝神,将体内翻涌的狐火压进丹田深处。
碑面触我掌心的刹那,忽地泛起一抹赤红。
守门弟子眉头一皱,抬眼盯我:“你体内灵力有异,似非纯粹仙脉。”
我垂首,语气放得低而稳:“弟子出身偏远小族,祖上混过妖血,灵力驳杂,还请见谅。”
身后已有十余人排队,谁都不愿被我耽搁。那弟子略一迟疑,见我姿态恭顺,又未测出邪气,便在名册上记下“司音”二字,挥手放行。
我松了口气,掌心已沁出冷汗。
青丘九尾,天生灵力带“媚”性流转,轻盈如风,却极难掌控。旁人施法如溪流缓行,我一动便是浪涛翻涌。若不压制,今日便要败露身份,灰头土脸滚回青丘。
可我不甘心。
试炼场设在昆仑虚东侧演武坪,三重考核,层层筛选。第一关,凝气成刃。
中央立着一根灵力测衡柱,通体墨黑,柱心凹槽需插入光刃,依其稳定程度判定资质。前面几人皆是一挥手,灵光成刃,稳稳嵌入,柱面亮起青光。
轮到我时,我深吸一口气,引动丹田灵力。
可刚催动,体内那股狐族灵流骤然躁动,如野马脱缰。掌心光刃未成形便轰然炸裂,气浪横扫,震倒左右两名考生,测衡柱也被余波扫中,裂出一道细纹。
全场静了一瞬。
执考弟子皱眉:“灵力失控,判为——”
“等等!”我单膝跪地,双手按住地面,强行引导暴走灵力沿双臂经脉回流。指尖发颤,额角渗汗,体内经脉如被刀割。
我咬牙,改用“分导法”——将灵力拆为三股,分别走手太阴、手少阳、手厥阴三脉,缓行至掌心再汇合。
这一次,光刃微颤,却完整成形。
我将其缓缓插入测衡柱底端。
柱面迟疑片刻,终于亮起微弱绿光。
“通过。”执考弟子语气冷淡,显然不看好我。
我站起身,腿还在抖,但脊背挺得笔直。
第二关是意志考验,闯“迷雾幻阵”。
阵门开启,我踏入其中,四周瞬间被灰白雾气吞没。三炷香燃于阵外,香尽未出,则试炼失败。
第一重心魔起。
眼前浮现青丘桃林,春日融融,族中长辈围坐饮宴,笑语盈盈。一老者摇头:“幺女不修内政,偏要闯什么仙门,丢尽我青丘颜面。”
我闭眼,迈步穿行。
第二重幻象生。
族中同辈指我讥笑:“女子何苦修仙?纵有天赋,也不过是嫁入高门的筹码。”
我冷笑,脚步未停。
第三重,最狠。
雾中走出一道身影,玄袍束发,背对我立于山崖。是墨渊。
他未回头,只淡淡道:“你本就不属于这里。”
我心头一震,几乎踉跄。
可就在这刹那,舌尖一痛。我咬破它,血腥味冲上喉头,神智骤醒。
我不是来逃的,是来争的。
我不攻幻象,反而凝起残存灵力,轰向左侧阵壁。
直觉告诉我,那儿有破绽。
轰——!
气浪炸开,迷雾撕裂。铜铃悬于阵眼,我纵身一跃,一把扯下。
铃声骤响,阵法崩解。
我跌出阵外,跪在地上喘息,浑身如被抽空。
可嘴角,却扬了起来。
刚才那一击,毫无道理可言。我甚至不知为何会选那个方位。
但那一刻,仿佛有某种本能在我血脉中苏醒,轻轻推了我一把。
像是一种预知,一种感知。
我低头看手,掌心纹路仿佛泛起一丝微不可察的金芒,转瞬即逝。
……是错觉吗?
远处,昆仑虚主殿檐角高挑,云雾缭绕。
我仰头望去,心中默念:
墨渊上神,弟子司音,已闯过试炼。
你可听见?
我不求天资惊艳,不求一鸣惊人。
我只求一个机会,站到你门下,堂堂正正地修仙。
风过山林,无人应答。
可我知道,从今日起,我的路,只能向前。
退一步,便是青丘金殿玉宴,是世人眼中的“帝姬归位”。
进一步,是昆仑寒雪,是万丈修行,是可能永不可及的背影。
我选第二条。
身后传来脚步声,一名执事弟子走来,看我一眼,未语,只抬手指向山腰一处偏殿。
那是候试弟子暂居之所。
我撑着膝盖站起,一步步朝那走去。
衣衫残破,发带松散,可步子,没乱。
天色渐暗,昆仑虚灯火初燃。
我回头,最后望了一眼山门。
那里,曾是我仰望万年的起点。
如今,我已踏入。
剩下的路,我自己走。
狐火在丹田静静燃烧,像一簇不肯熄灭的焰。
而掌心那丝金芒,再未出现。
可我知道,它还在。
或许,它等的是某个时刻——
等我真正需要它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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