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符离口的刹那,心口骤然滚烫。金莲印记自皮肉下浮起,光晕如涟漪荡开,一层薄而坚韧的灵光裹住我全身。那由怨魂缠成的巨手猛地一顿,五指扣在我脚踝上的力道却未松半分,反似察觉到了威胁,狠狠向深渊拖拽。
我几乎被扯得离地而起,左臂旧伤崩裂,血顺着袖管淌下,在石砖上砸出暗红斑点。耳边风声呼啸,旋涡深处的低语愈发清晰:“承契者……亦是祭品……”
就在这瞬息之间,一道青影破空而来。
墨渊跃至我身侧,手中轩辕剑已脱手飞出,钉入远处石碑嗡鸣不止。他不退反进,抬手便朝发间一斩。一缕乌黑长发飘落,尚未触地,已被他指尖逼出的血珠点燃,化作一道流动的金线,直射巨手关节。
青丝绕腕三匝,猛然收紧。锁链上浮现出细密符文,正是战神本源所凝的封印纹路。巨手剧烈抽搐,指节发出刺耳的摩擦声,似有无数冤魂在其中哀嚎挣扎。它试图挣脱,可那青丝仿佛生根般嵌入魔气核心,越缠越紧。
“撑住。”墨渊低喝,声音沙哑却稳如磐石。
我咬牙稳住身形,借着他争取的片刻空隙,将残存灵力聚于掌心。仙缘镜尚在手中,焦黑的镜面忽地微微一震,竟从内里透出微弱银光。那光不似往日清亮,倒像是某种沉睡已久的力量正缓缓苏醒。
心口金莲与玉符余温交汇,一股古老气息涌入识海。镜面无声裂开一道细纹,随即浮现三个古字——“溯时录”。
我心头一跳,立刻明白其意。这是父神之力彻底激活后的馈赠:可回溯三息前之景象,窥见隐匿之机。
来不及多想,我强提神识,以意念催动镜面回放。画面流转,祭坛崩塌、漩涡显现、巨手探出……一切重演。我紧盯地底裂缝初现之时,果然发现异样——在第一法阵碎裂的瞬间,岩层之下有星纹一闪而没,其轨迹倒悬如覆碗,与金莲池底那座封印阵竟同源同构,唯阴阳相逆。
藏渊阵!
这才是真正引动归墟投影的根基。表面祭坛不过是诱敌之壳,真正的杀招藏于地下三丈,以三百童男童女之魂为引,逆转天地气机,撕开时空裂隙。
“阵眼在我们脚下!”我急声道,“双枢并联,一处在外引魔聚气,一处在内控渊锁魂。若只破其一,必遭反噬。”
墨渊目光一凝,迅速扫视四周。地面龟裂纵横,血雾仍未散尽,那些残存的符文仍在缓慢蠕动,显然还在试图重组。
“我来牵制外枢。”他说着,拾起插在石碑上的轩辕剑,剑尖划过地面,依藏渊阵纹反向勾勒出一道虚影。剑意所至,魔气果然开始汇聚,纷纷涌向那道假阵。
可这也意味着,真正的阵心即将完全暴露。
“你只有一次机会。”他转头看我,眼神沉静,“击碎内枢的同时,必须切断两阵之间的气脉连接,否则整片海域都会塌陷。”
我点头,握紧玉清昆仑扇。这神器曾随我历经数劫,此刻感应到地底邪阵,扇骨轻颤,似有共鸣。聚灵珠早已耗尽力量,唯有此物尚能一用。
墨渊不再多言,将手中轩辕剑凌空掷出。剑身炸裂,化作九道残影环绕头顶,结成短暂屏障,压制上方不断下压的魔气。他双手合十,掌心贴地,闭目凝神,体内最后一丝战神精血开始燃烧。
我能感觉到大地在震颤。
藏渊阵的核心正在苏醒,而我们也只剩最后一步。
我深吸一口气,将全部灵力灌入玉清昆仑扇。扇面寸寸展开,清光如水倾泻而下。我不再迟疑,纵身跃起,朝着脚下裂缝最深处劈下。
刀锋般的光刃贯穿岩层,直抵阵心。就在这一刻,墨渊双掌猛拍地面,精血化作金色洪流,冲入另一枢纽。
双力交汇,地底轰然爆响。
岩层崩解,星纹阵寸寸断裂,倒悬的符文如灰烬般飘散。那巨手发出一声凄厉怒吼,五指扭曲变形,终于被强行拖回深渊。旋涡急剧收缩,血雾凝滞空中,仿佛时间都为之停滞。
我重重摔落在碎石之上,肩背剧痛,手中的玉清昆仑扇跌落一旁,光芒尽失。仙缘镜仍贴在掌心,镜面焦黑更甚,边缘裂痕蔓延,可那“溯时录”三字却隐隐发烫,似在提醒我什么。
墨渊踉跄几步,单膝跪地,右手垂落,指尖残留着青丝断裂后的灼痕,皮肤焦黑翻卷。他没有看我,只是死死盯着那逐渐闭合的裂缝。
低语再度响起,这一次来自极深处:
“七日后……归墟重开……尔等皆亡……”
风停了,海也静了。祭坛残骸散落四周,血色天幕开始褪去,露出灰蒙蒙的天空。远处云舟倾斜搁浅在礁石上,叠风的身影不见踪迹,也不知是生是死。
我试着动了动手,却发现连抬起都困难。灵力枯竭,血脉冰冷,唯有心口金莲印记还在微弱闪烁,像风中残烛。
墨渊缓缓坐到我身旁,脊背倚着断碑,呼吸沉重。他抬起左手,轻轻覆在我腕上,一丝温热的仙力缓缓渗入经络,虽不足以恢复,却足以维系性命。
“你还记得昨夜我放在你枕下的东西吗?”他忽然开口,声音很轻。
我愣了一下,随即想起——除了那枚玉符,似乎还有一张折叠的纸笺。当时只顾着应对突发战况,未曾细看。
“它不是护身符。”他继续说,“是父神留下的阵图残页,标记了归墟通道的七处节点。我们封的是眼下这一处,但其余六处……都在暗处等着重启。”
我艰难地侧过头,看着他苍白的脸。
“所以你说的双修……并非只是为了融合阴阳之力?”
他没有回答,只是将手掌移开,转而握住插在不远处的轩辕剑柄。剑身嗡鸣一声,似有所感。
这时,仙缘镜突然剧烈一震。
镜面上,原本熄灭的“溯时录”再次亮起,画面快速回闪——不是过去,而是某个尚未发生的情景:一片雪原之中,一座冰宫矗立,门前站着一个身穿玄袍的身影,背对我们,手中握着一枚与我心口印记完全相同的金莲符。
那符,竟是阳面。
镜光一闪即逝,随即彻底黯淡下去,再无反应。
墨渊盯着那枚掉落在我怀中的玉符,眉头微蹙。
“原来如此。”他喃喃道,“他们早就布好了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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