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掠过山脊,吹得衣角翻飞。我指尖轻抚玉清昆仑扇,那扇子尚有余温,是墨渊亲手交予时留下的气息。叠风在我前方三步远,身形如松,脚步无声。我们自昆仑虚出发已近两个时辰,一路穿云踏雾,避开了九重天设在边境的巡天阵眼。
仙缘镜藏于袖中,忽地一震,镜面泛起细微蜂鸣。我脚步微顿,神识立刻沉入其中。镜心浮现一道淡金色脉络,蜿蜒如河,正指向左侧那道裂谷——正是方才我们计划绕行的路径。
“停。”我低声道。
叠风立即止步,侧身望来,眉峰微敛。
我未言语,只将左手探入袖内,悄然催动仙缘镜。镜光流转,映出脚下大地深处的灵力走势。原本平静的地脉在此处扭曲成环,几处节点隐隐发亮,如同蛰伏的兽目。
这是符阵。
而且不是寻常警戒阵法,乃是专为猎杀高阶修士所设的死局。若我们贸然踏入,只需一步触发主阵眼,四面八方的灵流便会瞬间合围,将人困于紫煞焚魂之网中,连元神都难逃剥离。
我抬眸看向叠风,目光示意他后退半步。他略一点头,手中长剑缓缓归鞘,改以掌势护前胸,动作极轻,不惊动一丝气机。
我俯身,指尖沾了点尘土,在掌心画了一道破阵符的雏形。随即取出仙缘镜,轻轻按向地面最亮的那一处符纹。
镜面触地刹那,嗡鸣加剧,一道金光自镜心渗入岩层。顷刻间,整座符阵的灵力走向尽数显现在镜中:七处阵眼呈北斗排列,唯西北角一处灵流断续,似有破损,正是生门所在。
“走西北。”我低声说。
叠风不再迟疑,纵身一跃,贴着崖壁疾行。我紧随其后,足尖点石,身形如燕掠低空。就在我们堪堪越过裂谷边缘时,身后地面骤然爆开!
紫黑色符文腾空而起,交织成网,如同巨口般朝我们扑来。空气里弥漫出一股腐朽的味道,像是久埋地底的枯骨被翻搅而出。那网尚未触及肌肤,便已有刺骨寒意顺着经络往四肢蔓延。
叠风回手欲拔剑,我一把拽住他手腕:“不能硬破!”
话音未落,符网已合拢,但我们早已脱离核心范围。那紫黑光芒在空中盘旋片刻,未能捕获目标,最终缓缓沉回地底,裂谷再度归于寂静。
我喘息稍定,正欲收镜,忽觉左袖一凉。
低头看去,袖口边缘已被削去一截,布料焦黑卷曲,像是被极高温的利器擦过。再看脚边石面,一道浅痕横贯其上,石质酥裂,边缘泛着暗红光泽。
这不是普通暗器。
我蹲下身,拾起一块碎石残片,以指腹摩挲其表面。果然,有一丝极微弱的阴气残留,缠绕在裂痕之间,非自然形成。
再次催动仙缘镜,将镜面对准那焦痕。
镜心微颤,光影浮动,渐渐浮现出一个模糊图腾:三首鸦立于骨环之上,喙中衔着断裂的锁链。那图案一闪即逝,却让我心头一沉。
鬼族标记。
叠风也看清了,脸色顿时冷了下来:“他们竟敢染指翼境?”
我没有答话。鬼族与翼族素无往来,更谈不上结盟。如今这等隐秘伏击中出现鬼族图腾,要么是有人刻意嫁祸,要么……便是两族早已暗通款曲。
而这枚暗器出手时机精准,正好卡在符阵启动后的混乱瞬间,明显是冲着我来的。
为何是我?
墨渊曾言,东皇钟重启需双生血契者之魂为引。我是司音,也是白浅,与师尊之间有金莲印记相连,正是那“双生”之一。若有人想阻止祭坛开启,或想提前劫杀献祭之人,我便是首要目标。
但此刻袭击我的,却是鬼族手段。
我将那块焦痕布片小心收进袖袋,压在仙缘镜下方。此物不可轻易示人,尤其不能让九重天使者知晓。若天庭内部真有异心者,此事一旦泄露,反会成为攻讦昆仑虚的借口。
“继续前行。”我说,“子时前必须找到祭坛核心。”
叠风看了我一眼,终是点头。
我们重新启程,改为贴山而行,避开所有开阔地带。越往北,地势越荒芜,草木稀疏,岩石裸露,空气中开始浮荡着一种说不出的压抑感,仿佛天地都在屏息等待什么。
途中我又查看了三次仙缘镜,每一次镜面都比前一次震动得更剧烈。到了最后一次,镜心竟自行浮现出一段残影:一座深埋地底的密室轮廓,四壁刻满羽纹,中央立着一根青铜柱,柱顶悬铃未响,却有血丝缓缓顺铃舌滴落。
我心头猛跳。
这就是祭坛密室?
镜中影像只存片刻便消散了,但我已记下方位。那地方距离我们现在的位置不过三十里,藏在断魂岭西麓的地下岩层中,入口极隐秘,若非仙缘镜指引,绝难发现。
“前面有座废弃哨塔。”叠风忽然开口,声音压得很低,“据古籍记载,曾是翼族前哨,三百年前毁于地陷。如今只剩半截石基,可作掩体。”
我顺着他的视线望去,远处山坳间确实立着一座残破石台,歪斜的梁柱依稀可见当年格局。
正要应声,袖中仙缘镜猛地一烫!
我来不及反应,整个人被一股力量猛地拽向右侧。几乎是同时,一道乌光自哨塔方向激射而来,擦过我原本身处的位置,击中后方岩壁。
轰然一声,石屑纷飞。
那乌光并未熄灭,而是如活物般在岩面上游走一圈,最后凝成三个字:
“你不该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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