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尖上的寒光渐渐暗了下去。
我收回手,将剑重新插回腰间。天边那道裂缝还在,红光时隐时现,结界仍在承受冲击。但我不能再站在山顶了。墨渊就在昆仑虚深处,他的仙体还躺在桃林中央的冰棺里,无人守护。
我转身,一步步走下石阶。
风还在吹,衣袍沾上了夜露和尘土,脚步却很稳。每一步都像在告诉自己,刚才立下的誓不能只靠一句话撑着。我要去做点实在的事。
桃林到了。
月光穿过枝叶洒在地上,花瓣落在冰棺边缘,像是年复一年未曾停歇的守候。我走到冰棺前,跪坐下来,从袖中取出仙缘镜。镜面微亮,映出我的脸,苍白,眼底有血丝,可眼神没乱。
我闭上眼,开始运转灵力。
一层、两层、三层……我在冰棺四周布下九重结界。每一重都用的是《昆仑护心诀》里的法门,最稳,最耐耗。最后一重落下时,仙缘镜忽然轻颤了一下,随即浮现几行小字:
“结界已成,可御大罗金仙以下攻击。”
我松了口气,手指轻轻抚过冰棺边缘。这里冷得刺骨,可我已经习惯了。七万年,多少次这样坐着,看着他一动不动的脸,听着外面四季更替的声音。
现在不一样了。
我不只是等他醒来,我还要变得更强,强到能挡住那些从未来撕裂而来的力量。
我盘膝坐定,双手交叠于丹田,开始运转《九转玄功》。
第一转还好,灵气顺畅流转。第二转经脉微微发紧,像是被细线勒住。到了第三转,剧痛突然袭来——从脊背一路窜到肩颈,又沿着手臂蔓延至指尖。这是旧伤,当年为维持他仙身不朽,我一次次割破心头放血,日积月累留下的根子。
疼得我想喘气,但我没停下。
脑海中浮现出那一幕——东皇钟前,他转身看我,眼里没有惧意,只有歉意。他说:“若有来世,愿你不必再等我。”
那时我没哭出声,现在也不能。
我咬住下唇,继续引导灵气冲关。一遍不行就两遍,两遍不行就三遍。汗水顺着额角滑下来,滴在膝盖上,湿了一片。
仙缘镜忽然亮了。
不是预警的那种刺目蓝光,而是柔和的白光,像月照深潭。它自动浮到我面前,镜面缓缓旋转,竟与我体内灵气产生共鸣。一股温和的力量顺着经脉游走,帮我梳理紊乱的气流。
我抓住机会,猛然提气!
轰——
体内仿佛有什么东西炸开了。一股热流自丹田奔涌而出,瞬间贯通四肢百骸。眼前一黑,又迅速清明。我能感觉到,自己的境界稳稳落在了一个新的位置。
天仙初期,成了。
桃林起了阵风,吹得满树桃花簌簌作响。几片花瓣飘落,打在我的肩头,又滑下去。我没有动。
这感觉很真实。不再是靠着执念硬撑,而是真正有了与劫难对抗的实力。我不是那个只能守在冰棺旁流泪的司音了。
我睁开眼,望向冰棺。
“师尊,我突破了。”我说,“这次,我能护住你。”
话音刚落,眼角余光扫到桃林外的草丛动了一下。
很轻微,几乎察觉不到。但我知道不是风。刚才那一阵风吹过时,树梢晃得厉害,可那片草却没动。现在没人,它反而摇了。
我慢慢低头,右手悄然滑向腰侧。
玉清昆仑扇在我手中展开一半,扇骨如刃,随时可以弹出。我没有起身,也没有出声,只是盯着那片区域。
三息过去,再无动静。
我依旧没放松。能避开我现在神识探查的,绝不是普通生灵。昆仑虚戒备森严,外人进不来,就算是只鸟,也会触发外围阵法警报。但它来了,而且悄无声息。
我缓缓站起,脚步轻移,绕到冰棺侧面,让自己背靠石台,视野覆盖整片林缘。
那片草又晃了一下。
这次我看清楚了——是脚踩断枯枝后带起来的震动,不是风吹。有人在外围蹲伏,正一点点靠近。
我握紧扇柄,指节用力到发麻。
“若为敌,”我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传出去,“昆仑桃林便是尔之葬地。”
林外静了一瞬。
然后,一片叶子被踩碎的声音响起。
我瞳孔一缩,扇子已经抬到胸前,只需一个念头就能展开成盾或化刃。那人却没有再往前,停在了边界线上。
我不知他是退了,还是在等。
时间一点点过去,桃林恢复安静。花瓣继续飘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但我清楚,刚才那一阵动静是真的。有人来过,或者还在那里。
我回到原位坐下,把扇子放在腿上,一手搭在上面。目光始终没离开林子边缘。
夜更深了。
远处山顶的结界还在闪动金光,说明主阵仍在运行。山下弟子应该还在值守。只要他们没传来警讯,就代表大局未破。
可我这边,也不能出事。
墨渊的仙体在这里,他是昆仑的根基,也是我的心锚。谁想动他,就得先踏过我的尸体。
我又运转了一遍《引气诀》,调匀呼吸。刚突破的境界需要巩固,不能因为一点异动就乱了节奏。
可神识一直绷着。
大约半炷香后,林外右侧的一棵桃树忽然抖了一下——不是风吹,是有人碰了树干。
我立刻抬头。
树影交错,看不清人脸,只能看到一团模糊的轮廓,蹲在树后,似乎在观察冰棺的位置。
我没有叫破。
反而低下头,假装闭目养神,手却悄悄扣住了扇骨机关。
那人等了几息,竟然真的往前挪了一步。
落地极轻,几乎无声,但桃林太静了,连蚂蚁爬过都能听见。他踩到了一片落叶,发出细微的脆响。
就是现在。
我猛地睁眼,左手拍地,身形借力跃起,右手一抖,玉清昆仑扇完全展开,直指那人面门!
风声骤起,扇刃划破空气,逼得对方仓皇后退。
我落地站稳,挡在冰棺正前方,扇子横在身前。
那人已退到五步之外,藏身于两棵桃树之间,身形瘦小,穿着灰褐色的衣服,帽子压得很低,看不清面容。
我没追击,也没说话。
只是盯着他,手指紧扣扇柄。
他也不动,仿佛在衡量能不能闯过去。
一秒,两秒……
忽然,他抬起一只手,掌心朝外,做出一个停下的手势。
我没有收扇。
他顿了顿,又慢慢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举起来给我看。
那是一枚玉牌,颜色青白,上面刻着半个符文。
我的呼吸一滞。
那是昆仑虚早年失窃的**守山令残片**之一。二十年前丢了三块,从未找回。
他怎么会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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