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停了,桃林静得连一片叶子都不动。我站在阵眼处,手握玉清昆仑扇,胸口的仙缘镜还在震动。那股力量离得更近了,七十里,六十里,方向始终未变。
四方灵石传来微弱感应,西南角的那枚微微发烫。来人没有提速,也没有绕行,像是在试探结界边界。我屏住呼吸,将仙力缓缓注入左手指尖,随时准备催动净魔咒。
他若敢触碰光幕,立刻就会被反噬。
可那人停下了。距离桃林外缘约莫十里,不再前进。我在原地没动,等了片刻,见他仍无动作,便悄然向左侧高坡移去。那里有一株老桃树,枝干横斜,能遮住身形。
我贴着树干蹲下,取出仙缘镜。镜面裂痕更深,中央一道细纹几乎贯穿,但还能用。我闭眼凝神,将一丝仙力送入其中。镜中渐渐浮现出远处景象——模糊的人影立于荒野,灰袍垂地,面容被一层薄纱遮住,看不清轮廓。
我没有放松警惕。仙缘镜再次扫过他的周身,气机流转一圈后,显示结果:无魔气,无妖息,灵脉运行平稳,似是散修。
但这不对劲。一个普通散修,怎么可能避开我布下的预警圈?百里之内,任何带有敌意的气息都会引动灵石共鸣,可直到他停下,四角灵石才同时发热。
他不是误入,是刻意避开了探测节点。
我盯着镜中身影,见他忽然抬手,在空中划了一道弧线。指尖掠过之处,空气泛起细微波纹,竟与昆仑虚基础阵法的起手势极为相似。接着,他又退后两步,绕着某个看不见的点缓慢走动,步伐错落有致,分明是在勘察阵型结构。
他在找破绽。
可他不攻击,也不靠近冰棺所在的核心区域,反而在结界边缘来回踱步,仿佛在确认什么。
我心头一紧。这人知道昆仑虚的阵法路数,甚至熟悉布局规律。但他又不是夜临那一伙的——夜临出手狠厉,招招致命,而这人从始至终没有展露半分杀意。
难道另有目的?
我收回仙缘镜,轻轻按在胸口。右肩的伤还在隐隐作痛,强行运功太久,体力已经接近极限。不能再拖。若是放任他在外围打转,迟早会惊动其他势力,或者引来更多不明之人。
我站起身,沿着树影缓步走出。每一步都踩在符线之间,确保自己始终处于阵法保护之下。走到桃林空地中央时,我停下脚步,右手握扇置于身前,左手贴住仙缘镜,声音清晰传出:
“何人擅闯昆仑虚禁地?”
话音落下,远处那人猛地一顿。他原本背对着我,此刻缓缓转身,目光直直望来。隔着数十里的距离,我能感觉到他的视线落在身上,带着一丝错愕。
他没动。
我也未再上前。
片刻后,他抬起手,轻轻掀开脸前薄纱。露出一张陌生却端正的脸,眉目清冷,眼神沉稳。他并未说话,只是静静看着我,仿佛在辨认什么。
我不曾见过此人。但从他刚才的动作来看,绝非寻常散修。我依旧握紧玉清昆仑扇,体内仙力暗自流转,只要他有任何异动,我便能瞬间催动结界反击。
“你可知此地为何处?”我再次开口,语气不变。
他终于动了。向前迈了一步,却又止住。嘴唇微启,声音远远传来:“这里是昆仑虚桃林……墨渊上神沉眠之所。”
我瞳孔微缩。
他知道墨渊在此。
“那你可知,擅入者当受何罚?”
他低头看了眼脚下土地,又抬头看向我,神情复杂:“轻则废去修为,重则魂飞魄散。但我别无选择。”
“别无选择?”我冷笑,“所以你就私自靠近封印之地,窥探阵法运转?”
“我不是敌人。”他说得极稳,没有半分慌乱,“我名叠风,游历四方,只为查证一桩旧事。昨夜察觉西南气息异常,追踪至此,发现此处阵法残迹与我师门遗卷记载相符,故冒昧前来查验。”
叠风?我没听过这个名字。昆仑虚弟子众多,但从未有过叫叠风的同门。更何况,他若真是旧部之后,该知如今此地由谁守卫。
我盯着他,手中扇子微微一震。仙缘镜再度发烫,我迅速扫视他全身。镜中画面一闪而过——他体内灵脉纯净,无邪祟寄生,佩剑为普通铁精所铸,无铭文标记。唯一可疑的是腰间一枚铜牌,样式古旧,刻着半个残缺符印,与万妖录中的某些图腾略有相似。
但我不能确定他是敌是友。
“你说你是为查旧事而来?”我问,“那你可知,三日前有人在此袭击守卫,留下魔族印记?”
他眉头微皱:“魔族?”
“对。他们意图破解东皇钟封印,唤醒擎苍余党。你此刻出现,时机太过巧合。”
叠风沉默片刻,忽然单手抚胸,行了一个极为古老的礼节:“若我说,我正是为此而来呢?我察觉北境有异动,一路追查线索,发现一支隐秘势力正在暗中联络各方,意图重启上古祭坛。而他们的目标之一,就是昆仑虚。”
我心头一震。
这与夜临透露的情报吻合。
可夜临说魔族联合多方势力,要发动大战。眼前之人却自称散仙,专程赶来示警?真假难辨。
“你有何证据?”我问。
他伸手入怀,取出一卷泛黄纸页。展开时,上面绘着一座祭坛图案,中央刻着与我手中布片极为相似的符文。他遥遥举起,让我看清:“这是我在西岭一处废墟所得。据记载,此坛名为‘归墟’,每逢七万年开启一次,需以持钥之人献祭,方可通阴阳两界。”
我呼吸一滞。
持钥之人……
仙缘镜在我胸前剧烈跳动,仿佛感应到了什么。
我死死盯着那幅图,脑中闪过夜临的话:“你是祭品,仙缘镜是钥匙。”
难道这一切,早已被人记录?
“你为何要告诉我这些?”我声音压低。
叠风看着我,眼神忽然变得深邃:“因为我在另一份残卷上看到过你的名字——司音。你说你是昆仑虚守卫,可真正的司音,早在七万年前就已陨落。而你……为何与她如此相像?”
我浑身一僵。
他竟知道司音?
还不等我回应,他忽然抬手指向桃林深处:“而且,真正的墨渊冰棺,不该在那种地方。”
我猛地回头。
只见原本安置冰棺的老桃树下,此刻竟空无一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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