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油发电机的轰鸣成了基地新的背景音。虽然噪音在寂静的末世里显得有些突兀，但梁晨没有下令关闭——这声音本身就是一种宣言，宣告曙光基地拥有着其他幸存者据点难以企及的能源和技术恢复能力。
电力首先被用于关键防御节点。梁荣华带领几个懂些电工知识的队员，沿着围墙内侧架设起简易的电网。电网分两层：外层是带刺的铁丝网，通上经过变压器控制的非致命高压电，主要用于示警和阻滞；内层则是几处关键大门和了望哨周边布置的、能释放致命电流的金属网。发电机提供的功率有限，这些电网无法全天候开启，只能在夜间和警戒等级提升时启动。
“灯光管制。”梁晨看着围墙上方那几个大功率探照灯，对负责电力调配的机械工程师老陈说，“非必要不开大灯。我们要让西山基地摸不清我们的电力储备和照明规律。”
老陈点头，在控制箱上做了标记：“明白。目前电力优先顺序是：夜间关键哨位照明、电网断续供电、医疗设备、净水装置。生活用电每天只供应两小时。”
即便如此，当傍晚时分，仓库区和医疗点的灯光准时亮起时，基地里的每个人还是感到一种难以言喻的踏实。光，意味着更清晰的视野，更有效的夜间防御，也意味着伤口缝合、器械消毒可以更规范地进行。几个孩子甚至偷偷聚在灯下，看着彼此被照亮的笑脸，仿佛回到了某个久远的、安详的夜晚。
吴浩对灰白丧尸的研究取得了关键进展。通过连续观测和更多样本分析（第二小队后来又冒险捕捉到两只落单的），他发现这种丧尸的进化并非完全随机。
“它们有‘首领’。”吴浩在核心会议上展示着自己绘制的图表，上面标注着几次观察到灰白丧尸群活动的轨迹，“虽然不像人类那样有明确的等级制度，但群体中总会有一只体型稍大、灰白色泽更深、行动更协调的个体。其他丧尸会下意识地跟随它的行动方向，并在捕猎时形成简单的包围。”
他调出一段模糊的影像记录，是从高处用望远镜拍摄的。画面中，七八只灰白丧尸正在围攻一小群普通丧尸。其中一只格外壮硕的灰白丧尸并没有直接参与厮杀，而是站在外围，头部微微转动，仿佛在“指挥”。
“更重要的是，”吴浩切换画面，显示出一张放大的丧尸头部素描，重点标注了耳后区域，“我在所有样本的同一位置，都发现了微小的、类似腺体或能量感应器官的结构。这个器官异常活跃，不断接收和释放着某种特殊频率的生物电波或能量波动。我怀疑，这就是它们能进行简单协同的基础。”
梁晨盯着那个被标注的位置：“能干扰吗？”
“理论上可以。”吴浩推了推眼镜，“如果能够模拟或发射相逆频率的能量波动，或许能破坏它们的协同，甚至引发混乱。但这需要精确的频率数据和足够的能量输出设备，我们现在……做不到。”
“记录下来，作为未来可能的应对方案。”梁晨没有失望，任何信息的积累都是有价值的。
三天后的深夜，警报骤响。
不是来自围墙哨位，而是来自吴明和李思彤的精神预警。
“大量高速移动目标从西北方向靠近！不是丧尸……是人类！数量超过三十，携带武器，行动隐蔽且训练有素！”吴明急促的声音通过李思彤维持的链接传入梁晨和施勇耳中。
几乎在同一时间，正面围墙上的暗哨也发出了视觉确认的信号——几个黑影正借助废墟的掩护，悄无声息地向基地侧翼一处相对低矮的围墙段摸来。
“果然来了。”梁晨从床上一跃而起，眼中没有丝毫睡意。西山基地的试探，比他预想的更快，也更直接。“启动二级警戒！电网通电！探照灯预备！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开灯暴露火力点！”
基地瞬间苏醒，却又保持着诡异的安静。队员们悄无声息地进入预设阵地，弓箭上弦，异能引而不发。梁荣华和郭平伟守在关键的防御节点，随时准备发动异能加固或改变地形。
梁晨带着施勇和李静，登上正面围墙的阴影处，冷冷注视着下方那些自以为隐蔽的袭击者。来人都穿着深色作战服，脸上涂着油彩，动作干净利落，显然是精锐。他们分成三组，一组正面佯攻吸引注意力，两组从侧翼试图攀墙。
“是西山基地的‘暗卫’。”李静压低声音，她曾从美团据点的情报中听说过这支王魁直属的精锐小队。
就在第一组袭击者进入围墙外五十米范围，正准备投掷钩索时——
“开灯！”
梁晨一声令下！
嗡！嗡！嗡！
设置在围墙几个关键拐角处的大功率探照灯猛然亮起，刺眼的白光如同利剑般刺破黑暗，精准地笼罩了那三组袭击者！突如其来的强光让这些习惯了夜袭的精锐出现了瞬间的致盲和慌乱。
“电网，启！”
老陈在控制室猛地推上电闸！
噼啪！滋啦——！
围墙上，那些看似普通的铁丝网和金属障碍物瞬间跳跃起蓝白色的电弧！特别是侧翼那两处低矮墙段，致命的电流在金属网格上疯狂流窜，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爆鸣声！两个已经摸到墙根、正准备攀爬的袭击者猝不及防，手刚搭上墙体就被高压电流击中，惨叫着抽搐倒地，空气中弥漫开皮肉烧焦的臭味。
“放箭！”
李静和弓箭手们抓住敌人混乱的时机，箭矢如同雨点般从围墙的射击孔中倾泻而出！不再是漫无目的的覆盖，而是经过计算、瞄准敌人躲避死角的精准射击！
袭击者毕竟是精锐，在最初的慌乱后迅速寻找掩体，并用一种小型臂弩进行还击。弩箭同样精准，钉在围墙的射击孔边缘，发出咄咄的声响。
“他们想试探我们的防御布置和反应速度。”施勇看着下方依托掩体、不再盲目冲锋的敌人，冷哼一声，“让我带人下去，把他们留下！”
“不。”梁晨按住他，“他们敢来，就一定有接应和撤退的方案。我们的底牌不能全露。”
他看了看下方，袭击者已经借着掩体开始有序后撤，并且互相掩护，队形丝毫不乱。
“给他们点颜色看看，但别追。”梁晨对李静说，“瞄准那个指挥手势的，废他一条胳膊。”
李静眯起眼，弓弦缓缓拉开。她没有使用异能附着，纯粹依靠苦练的箭术和《太极剑》领悟的发力技巧。箭矢离弦，在探照灯的强光背景下几乎看不见轨迹。
“啊！”下方正打手势命令撤退的小头目惨叫一声，一支箭矢贯穿了他的右小臂，将他钉在了身后的断墙上！
袭击者队伍一阵骚动，撤退的速度更快了，两人冒险冲过去，砍断箭杆，拖着受伤的小头目迅速消失在废墟的阴影中。
探照灯的光柱追随着他们撤退的方向移动了片刻，随即熄灭。围墙上的电弧也渐渐消失，只留下空气中淡淡的臭氧味和焦糊味。
战斗来得突然，结束得也快。除了消耗了一些电力，曙光基地无一伤亡，而对方留下了两具焦黑的尸体和一个重伤员。
“清理现场，检查电网损耗。加强警戒，防止二次袭击。”梁晨平静地吩咐，仿佛刚才只是一场预演。
他知道，这仅仅是开始。王魁通过这次夜袭，看到了电网的存在，看到了他们的应对速度和弓箭手的精准，但也可能认为这就是曙光基地的主要依仗。
“把那个受伤的弄回来。”梁晨对施勇说，“小心点，可能有陷阱。”
施勇带人小心地摸出去，将那被钉在墙上的小头目拖了回来。那人失血过多，已经昏迷。王雪立刻进行急救，保住了他的命。
“等他醒了，问问话。”梁晨看着那苍白的面孔，“不用刑，给够水和食物，告诉他，我们和西山基地不一样。”
他转身走向发电机房。老陈正在检查设备。
“电力损耗比预期大，特别是瞬间启动电网的时候。”老陈汇报，“柴油储备还能支撑半个月，如果保持这种警戒等级的话。”
“知道了。优先保障电网和必要照明。”梁晨拍了拍老陈的肩膀，“辛苦了。”
走出机房，凌晨的风带着凉意。梁晨没有回住处，而是来到了训练场。他需要思考。电网和探照灯给了他们优势，但依赖能源是双刃剑。西山基地的下一次攻击，一定会针对这点。
他想起吴浩关于灰白丧尸“感应器官”的发现，想起那种特殊的生物电波。如果能掌握那种频率……
一个模糊的想法在他脑中成形。他需要和吴浩、吴明再谈谈。也许，对抗进化丧尸的关键，就藏在它们自己身上。
远处天际，泛起一丝鱼肚白。黑夜即将过去，但更复杂的白昼，正在到来。曙光基地点亮了灯光，却也让自己在黑暗中更加显眼。接下来，他们将面对来自人类和变异体的双重考验，而进化之路，无论对人类还是丧尸，都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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