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陈婆子接回家安顿好后,翌日一早,宋知画便去了集市,一是取回奶奶的板车和家伙什,二是要向昨日伸出援手的肉摊老板道谢。
“宋姑娘,您太客气了!”肉摊老板连连摆手,接过宋知画送的干木耳和肥兔子,有些不好意思,“陈大娘平日里为人厚道,街坊邻居的,搭把手是应该的。”
宋知画语气诚挚:“若不是您及时发现,后果不堪设想。这份情,我们记下了。”她顿了顿,状似无意地问道,“老板,您昨日……可见到我奶奶晕倒前,有何异常吗?”
肉摊老板回忆了一下,压低声音道:“说起来……昨日是有两个妇人,一个年纪大些,一个年轻些,自称是陈大娘的儿媳和孙女,一直在摊上‘帮忙’。不过……我看着她们收钱,好像都没往陈大娘的钱盒子里放,都揣自己兜里了。后来她们走了没多久,陈大娘就……唉!” 他摇了摇头,未尽之语不言而喻。
宋知画听完,只觉得一股血气直冲头顶,垂在身侧的手瞬间握成了拳,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她深吸一口气,勉强维持着冷静向肉摊老板再次道谢,然后快速收拾好板车上的物什,推着车,步履如风地返回陈家村。
将板车停在村口,她径直朝着陈大力家走去。刚走近那处熟悉的院墙,就听见里面传来赵氏拔高的、带着不满的嗓音:
“你说你昨天手脚怎么那么慢!才摸了那么几个铜板!那老不死的钱盒子肯定还有!赶紧的,收拾收拾,今天咱们早点去摊上,趁她还没反应过来,多拿点是点!”
接着是陈佳慧略带迟疑的声音:“娘,我……我这样穿行吗?这裙子颜色会不会太旧了?”
“旧什么旧!能遮体就行!你是去拿钱,不是去相看!赶紧的!”
“砰——!”
一声巨响,院门被宋知画一脚狠狠踹开,门板撞在墙上,发出痛苦的呻吟。院内正嘀嘀咕咕的赵氏和陈佳慧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吓得浑身一哆嗦,猛地回头。
只见宋知画面罩寒霜,眼神冷得如同数九寒冰,一步步从门外走进来,目光如同利刃般刮过赵氏和陈佳慧惊惶的脸。她周身散发出的凛冽气势,让原本叽叽喳喳的院子瞬间死寂,连空气都仿佛凝固了。
宋知画的声音不高,却字字带着冰碴,砸在赵氏母女心上:“我奶奶中风瘫痪,倒在街头,差点就没命了——你们,是不是该给我个交代?”
赵氏见宋知画两手空空,心下先松了半口气,那股子泼辣蛮横劲儿立刻又窜了上来。她仿佛脚下安了炸药,猛地一蹦半尺高,枯瘦的手指几乎戳到宋知画鼻尖,唾沫星子横飞地骂道:“宋知画你个下贱野种!少在这里血口喷人!你奶自己瘫了,关我们屁事!指不定是你们……”
“咔嚓!”
一声清脆却令人牙酸的骨裂声骤然响起,硬生生截断了赵氏后面更不堪入耳的污言秽语。
“啊——!!!” 赵氏发出一声杀猪般的凄厉嚎叫,猛地缩回手,只见她刚刚指着宋知画的那根食指,此刻以一个极其不自然的角度软软垂下,剧痛瞬间席卷了她全身,冷汗涔涔而下。
宋知画面无表情地甩了甩手,仿佛只是拂去了什么脏东西,声音冷得能凝出冰碴:“嘴巴放干净点。还有,我最讨厌别人用手指着我。刚才用的是这只手吧?你若再用另一只手指,我不介意让它也尝尝这滋味。”
陈佳慧早已被这突如其来的暴力吓得魂飞魄散,僵在原地,脸色惨白如纸,直到听见母亲的惨叫才如梦初醒,哆哆嗦嗦地上前扶住痛得几乎站不稳的赵氏。
赵氏捧着断指,疼得浑身发抖,却又色厉内荏地继续嚎哭:“没天理啦!野种杀人啦!大家快来看啊!宋知画要打死人啦!”
宋知画丝毫不为所动,她上前一步,目光如同冰冷的探照灯,先从痛得龇牙咧嘴的赵氏脸上扫过,又落到瑟瑟发抖的陈佳慧身上,声音清晰地传入她们耳中,也传到了几个被动静吸引、在院外探头探脑的邻居耳中:
“胡搅蛮缠?赵氏,我看你是不到黄河心不死!我奶昨日在集市上还好好的,就是被你们这对坏了良心的母女,强抢她辛苦赚来的血汗钱,活活气到急火攻心,中风瘫痪!街坊邻居、肉摊老板都看得清清楚楚!你们还敢说与你们无关?”
她字句铿锵,每一个字都像重锤敲在赵氏心上。“《大夏律》写得明明白白,抢夺财物,致人重伤者,与故意伤人同罪!轻则杖刑流放,重则……” 她故意顿了顿,看着赵氏瞬间煞白的脸和陈佳慧更加惊恐的眼神,才缓缓吐出后面的话,“……可是要掉脑袋的!你们说,我若是现在就去报官,人证物证俱在,官老爷会判你们个什么罪?!”
“不……不能报官!” 陈佳慧第一个崩溃了,带着哭腔喊道,她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被衙役拖走的可怕场景。
赵氏也慌了神,断指的疼痛和宋知画话语中的法律威慑让她彻底失去了方寸,她再也顾不上面子,带着哭腔喊道:“画儿……画儿侄女!是二婶糊涂!二婶错了!你……你不能报官啊!咱们可是一家人……”
“一家人?” 宋知画嗤笑一声,眼神锐利如刀,“你们气瘫我奶奶的时候,可想过是一家人?抢她铜钱的时候,可想过是一家人?现在知道怕了?”
她看着眼前这对欺软怕硬、此刻丑态百出的母女,心中只有无尽的厌恶与冰冷。赵氏还在试图争辩,声音却越来越低,带着绝望的哀求:“那……那钱我们不要了……都还给你……还给你还不行吗?”赵氏一听“掉脑袋”三个字,再想起上次那五十两银子风波,自己和陈大力挨的那二十记结结实实的杀威棒,顿时吓得魂飞魄散。那板子的滋味她至今记忆犹新,皮开肉绽,趴在床上半个月动弹不得。这次可是差点闹出人命,还是气瘫了婆婆,这要是告到官府……
她不敢再想下去,也顾不得断指的剧痛和颜面,像被火烧了屁股般,手忙脚乱地从怀里、袖袋里往外掏,将昨日强抢来的铜钱,连同陈佳慧藏着的那些,一股脑地全都塞到宋知画手里,声音带着哭腔和前所未有的慌乱:“还你!都还你!画儿……二婶知道错了!真知道错了!你千万别报官!求你了!”
就在这时,得到村民报信的陈九公和里正气喘吁吁地赶到了。一进院子,就看到赵氏捧着断指、涕泪横流的狼狈模样,以及宋知画手中那一把散乱的铜钱。
陈九公脸色铁青,花白的胡子气得直抖,手中的拐杖重重杵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赵氏!你这泼妇!上次的教训还不够吗?!竟敢公然抢夺婆母钱财,还将人气至中风瘫痪!如此不孝不悌,恶毒至此,我陈氏一族容不下你这等祸害!等陈大力回来,老夫亲自开祠堂,将你们这一房,从族谱上除名!”
“除名”二字如同惊雷,炸得赵氏和陈佳慧面无人色。在这宗族观念深重的年代,被剔除族谱,意味着不再是陈家村的人,失去了宗族的庇护,如同无根浮萍,地位连寻常流民都不如,是真正的奇耻大辱,往后在十里八乡都抬不起头来!
里正也是一脸怒其不争,他考虑的更多是村子的声誉,沉声道:“赵氏,你真是糊涂透顶!此事若传扬出去,我们陈家村出了这等气瘫婆母的恶媳,整个村子的脸面都要被你们丢尽了!往后还有哪个体面人家愿意与我们村子往来结亲?”
宋知画冷眼看着这一切,她本意也只是震慑这对母女,为奶奶讨回公道。正如里正所虑,这类家庭内部的纷争,只要没闹出明确的人命,官府多半也是和稀泥,以调解为主,很难真正按重罪论处。她之前搬出律法,更多的是利用赵氏母女的无知和恐惧。
她将手中的铜钱收起,目光如冰刃般扫过瘫软在地的赵氏和瑟瑟发抖的陈佳慧,声音清晰地定下了最终的处理方式:“九公,里正爷爷,既然族里已有决断,画儿便看在同村和奶奶的份上,暂不报官。但请二位长辈做个见证,若她们日后再敢来骚扰我奶奶,或是踏进我家半步,我宋知画必定新账旧账一起算,绝不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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