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红发黑的污血,夹杂着脓液瞬间涌出。宋知画眼神不变,手下动作又快又稳,锋利的刀锋沿着健康与坏死组织的交界处,将大块腐肉切割下来!那画面血腥无比,令人观之胆寒。
一旁的大夫看得脸色惨白,下意识地倒抽冷气,强忍呕吐,别开了视线——他行医半生,何曾见过如此果决酷烈的手法?
腐肉去除,下方肩胛骨颜色灰暗,隐隐透出青黑。宋知画眉头紧蹙,情况比她预想的更糟,毒素果然已侵入骨骼!
她换了一把更小巧、带有些微弧度的刮刀,再次消毒后,开始小心翼翼地刮除骨面上那些被毒素浸润的部分。刮刀与骨骼摩擦,发出令人牙酸的“沙沙”声。每一下,都伴随着少量暗色碎屑和脓血的溢出。
这个过程极其耗费心神与体力。宋知画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青黛在一旁不停地为她擦拭。她必须控制得极其精准,既要刮尽毒素,又不能损伤健康的骨骼和周围重要的血脉经络。
帐内只剩下刀具操作的细微声响,以及众人压抑的呼吸声。浓重的血腥与腐臭几乎凝成实质,令人作呕。
时间一点点过去,宋知画的手臂开始酸麻,但她不敢有丝毫松懈。直到刮出的骨面呈现出健康的白色,再无丝毫异色,她才终于停手。
此时,燕博文左肩后已然出现了一个碗口大的、深可见骨的创面,看起来极为可怖,但至少,所有肉眼可见的溃烂组织和被毒素侵蚀的骨骼已被清除。
宋知画迅速用大量温盐水和她特制的消毒药水反复冲洗创面,直到流出的水变得清澈。随后,她将带来的特效解毒药粉厚厚地洒在创面上,那药粉触碰到新鲜的血肉,发出轻微的“滋滋”声。最后,才用干净的纱布仔细包扎好。
做完这一切,她几乎虚脱,踉跄一步,扶住床柱才稳住身形。脸色苍白如纸,汗水已浸湿了鬓发。
“世子妃!”青黛连忙扶住她。
宋知画摆摆手,示意自己无碍。她再次探向燕博文的脉搏,虽然依旧微弱,但脉搏中隐隐透出一丝微弱的生机。
她长长吁出一口气,一直紧绷的心弦稍稍放松。最危险的一步,总算完成了。
“接下来,每隔两个时辰,用温水清洗创口,换一次药。注意观察创口颜色和世子体温。”她对长风及留下的医正吩咐道,声音带着浓浓的疲惫,“我会守着。”
她坐到床边,握住燕博文依旧冰凉的手,目光片刻不离他的面容。剜肉刮骨之痛,她替他受了这决策之苦,只盼他能挺过这最凶险的一关,从鬼门关挣回一条命来。
剜肉刮骨之后的三天三夜,是燕博文生死攸关的最关键时期,也是宋知画心力交瘁的极限煎熬。
她几乎未曾合眼,寸步不离地守在床边。每隔两个时辰,她便亲自为他清洗伤口,换药,仔细观察创面的颜色变化,感受他体温的细微起伏,聆听他脉搏的每一次跳动。
那碗口大的创面,在特效解毒药粉的作用下,终于停止了恶化,墨绿色的诡异色泽逐渐褪去,虽然依旧狰狞,但边缘开始呈现出属于新生肉芽的、健康的粉红色。这意味着,“腐髓青”的毒素被成功遏制住了。
高热反复了几次,都被宋知画用银针和汤药强行压了下去。她将带来的珍稀药材毫不吝惜地用上,吊命参汤一碗碗地灌下去,与那霸道毒素争夺着燕博文的生机。
帐内的血腥与腐臭气渐渐被清苦的药香取代。第三日深夜,当宋知画再次为燕博文换药时,发现他原本微弱得几乎探不到的脉搏,终于变得清晰了一些,虽然依旧沉缓,却不再那般飘忽欲绝。他青灰色的脸上,也隐隐透出了一丝极淡的血色。
宋知画紧绷了三天三夜的心弦,在这一刻,终于微微松弛。她腿一软,险些跌坐在地,被眼疾手快的青黛扶住。
“世子妃!您快去歇歇吧!世子爷的脉象好多了!”青黛带着哭腔劝道,这三天,她眼看着世子妃是如何熬过来的。
宋知画摇了摇头,声音沙哑得厉害:“我再守一会儿。”她执意探身,指尖轻轻拂过燕博文干裂的唇瓣,用沾湿的棉布小心滋润。
或许是这细微的触碰带来了刺激,或许是身体机能正在复苏,燕博文浓密的睫毛剧烈地颤动了几下,竟缓缓掀开了一条缝隙。
那双曾经锐利清明的眸子,此刻布满了血丝,涣散而无神,带着重伤后的极度虚弱与茫然。他努力聚焦,视线在昏黄的灯光下逡巡,最终,落在了床畔那张憔悴不堪、却写满了担忧与惊喜的脸上。
“……画……儿?”他嘴唇翕动,发出几不可闻的气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恍惚。他以为自己仍在梦中,或是已入地府,否则怎会见到远在京城的妻子?
“是我。”宋知画立刻握住他试图抬起的手,贴在自己脸颊,那真实的触感与温度,让燕博文混沌的意识清醒了几分。他感受到她掌心的微凉,和她眼角悄然滑落、滴在他手背上的、温热的湿润。
“你……怎么……”他目光落在她明显隆起的腹部,又看到她眼底深重的青黑和满脸的疲惫,心中巨震,瞬间明白了什么。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楚与澎湃的情感涌上心头,堵住了他的喉咙。
“别说话,”宋知画轻轻按住他的唇,声音温柔而坚定,“你中了很厉害的毒,刚做完手术,需要静养。我们已经没事了,孩子也很好。”
燕博文反手用力握住她的手,尽管虚弱,那力道却带着失而复得的珍重。他看着她,千言万语哽在喉间,最终只化作深深的目光交汇。他记得那蚀骨的剧痛,记得意识的沉沦,记得在无边黑暗中唯一支撑着他的、关于她和孩子的念想。是她,将他从鬼门关硬生生拉了回来。
接下来的日子,燕博文的伤势开始稳步好转。但军营环境简陋,不利于长期休养,且北境局势未明,暗处的敌人尚未揪出。在燕博文稍微能经得起颠簸后,宋知画果断决定,移居到距离大营百里外的一处边关小城——云朔城暂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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