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负责煎药丫鬟打扮的少女猛地磕头,涕泪交加:“世子爷饶命!奴婢……奴婢只是按王嬷嬷吩咐,在煎药时离开了一会儿,她说她帮着看火!奴婢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离开了一会儿?”燕博文重复着,走到她面前,靴尖抬起她的下巴,“是哪一会儿?可是药罐放在小厨房侧窗下的那一会儿?”
丫鬟脸色瞬间死白,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
“拖下去。”燕博文收回脚,语气没有一丝波澜。
又一名暗卫上前,不顾那丫鬟的哭嚎求饶,利索地将其拖走,片刻后,远处传来一声短促的惨呼,随即归于寂静。
“还有最后一个。”燕博文的目光落在跪在人群后排,一个低着头的粗使婆子身上,“张婆子,你每日清扫小厨房后的杂物,可曾捡到过一个不该出现的药包?”
那婆子猛地一颤,瘫软在地。
燕博文不再看她,对长风道:“三个。够了。”
长风会意,手起刀落,那婆子也顷刻毙命。
不过片刻,三条人命殒落,血染石阶。浓重的血腥气几乎凝成实质,压得人喘不过气。
燕博文站在三具尸体中间,玄色衣袍下摆浸染了暗红。他环视鸦雀无声的众人,声音冷硬如铁:“都看清楚。这便是背主、谋害世子妃的下场。”
他微微俯身,拾起地上那片沾染了污血和药汁的碎瓷,指尖摩挲着锋利的边缘。
“今日起,王府内院,若再有一丝污秽心思,惊扰世子妃静养,”他顿了顿,指尖被瓷片划破,沁出血珠,他却浑然不觉,只抬起眼,眸中是一片尸山血海般的酷寒,“诛其满门。”
最后三个字,轻飘飘落下,却重逾千斤,砸得所有人肝胆俱裂。
“滚。”
众人如蒙大赦,连滚爬爬,顷刻间散得干干净净,只留下满地狼藉和浓郁不散的血腥。
天光再次透亮时,产房内的血腥气已被浓重的药味与新燃起的安神香勉强压下。
宋知画觉得自己在鬼门关前徘徊了无数个来回,时而置身冰窟,时而被烈火灼烧。直到一声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晰的婴儿啼哭,如同破开迷雾的利刃,刺入她混沌的识海。
“还有一个!世子妃,再用力!”李嬷嬷的声音带着疲惫的狂喜。
她几乎是凭着本能,凝聚起残存的所有气力,顺着那催促向下使劲。身体仿佛被彻底撕裂,又在那极致的痛苦之后,骤然一空。
紧接着,是另一声稍显细弱的啼哭。
“出来了!都出来了!”李嬷嬷的声音哽咽了,“恭喜世子爷,恭喜世子妃!是位小公子,还有一位小姐!龙凤呈祥,母子平安!”
“平安……平安就好……”苏太医长舒一口气,几乎站立不稳,被林青源扶住。
林青源与苏晚晴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劫后余生的庆幸,以及难以言喻的成就感。他们做到了,与先生一起,从阎王手里抢回了人。
宋知画瘫软在浸满汗水的枕上,连抬起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她费力地掀开沉重的眼皮,模糊的视线里,看到青黛和采薇红着眼圈,却带着笑,小心翼翼地将两个襁褓抱到她眼前。
“世子妃,您看,是小公子和小小姐……”青黛的声音轻颤着,带着无比的珍重。
两个小小的婴儿,皮肤还泛着红,皱巴巴的,像两只小猫。一个哭声洪亮,小腿有力地蹬着;另一个则安静些,只小声地啜泣。他们身上带着奶腥和血水混合的、生命最初的气息。
宋知画想伸手摸摸他们,却动弹不得。只能看着,看着那两张小脸,心底深处有什么东西轰然融化,化作滚烫的液体,从眼角滑落。
这时,门被猛地推开。燕博文大步走了进来,带着一身未曾散尽的、若有若无的血腥气和秋夜的寒凉。
他先是僵在原地,目光死死锁在宋知画苍白却依稀有了些许生气的脸上,仿佛确认她是否真的还在呼吸。然后,他的视线才缓缓移向那两个襁褓。
室内瞬间安静下来,只余婴儿细微的啼哭。
他一步步走近,脚步竟有些虚浮。他先是伸出手,指尖带着微不可查的颤抖,极轻极轻地碰了碰宋知画汗湿的额角,触手一片冰凉,却不再是之前那种死寂的寒冷。
“画儿……”他喉结滚动,只吐出这两个字,声音沙哑得厉害,后面的话似乎全都堵在了胸口。
宋知画看着他布满红丝的眼睛,那里面翻涌着太多情绪——恐惧、狂喜、后怕,以及一种近乎脆弱的小心翼翼。她想对他笑一笑,却连牵动嘴角的力气都没有,只微微眨了下眼。
燕博文读懂了她眼中的安抚,心头巨石轰然落地,那股支撑了他一天一夜的暴戾与紧绷骤然松懈,让他几乎踉跄。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这才将目光完全投向那两个孩子。
青黛会意,将那个哭声洪亮的男孩襁褓小心递过去。
燕博文身体明显一僵,他从未抱过如此柔软脆弱的东西。他几乎是屏着呼吸,用战场上握惯了兵刃的手,以一种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极其笨拙又万分谨慎的姿势,将那个小小的襁褓接了过来。
很轻,却又重逾千斤。
那小家伙到了他怀里,哭声竟奇异地小了些,撇了撇嘴,小小的手指无意识地动了动。
燕博文低头看着,看着那酷似自己的眉眼轮廓,看着那鲜活的生命力,一股从未有过的、汹涌而陌生的情感瞬间击中了他,酸涩而滚烫,直冲眼眶。他猛地别开脸,喉结剧烈地上下滚动了一下。
采薇又将那个安静些的女婴抱给他看。
女孩儿更小一些,眉眼间却依稀能看出宋知画的影子,恬静乖巧。
燕博文看看怀里的儿子,又看看采薇怀里的女儿,再看向床上虚弱却目光温柔的宋知画。他俯下身,额头轻轻抵在宋知画的额间,感受到那微弱的、却真实存在的温度。
“画儿,”他声音低沉,带着劫后余生的沙哑和一种全新的、沉甸甸的承诺,“我们……有孩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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