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语者的月白光晕并非简单的隐身,更像是一种短距离的相位跳跃。当周围的景物再次稳定时,程真发现他们已经置身于一片废弃的、布满铁锈和破败混凝土的建筑群中。高耸的塔楼断裂,管道如同巨蟒的尸骸般垂落,空气中弥漫着陈腐的金属和化学试剂气味。远处,一个巨大的、部分坍塌的穹顶结构歪斜地指向灰蒙蒙的天空。
“这里是旧时代的‘净化之心’研究所废墟。”星语者解释道,流萤安静地跟在他身后,蹄下的光芒在废墟的阴影中若隐若现,“根据‘回声殿’的零星记载,以及我对这片区域能量残留的追踪,这里曾秘密研究过一种高度有序的合成晶体,其能量特征与‘秩序水晶’有部分相似之处。或许能找到一些线索。”
他看向程真:“同时,这里也是‘噪点’活跃的区域。那些被扭曲的造物,对有序能量有着本能的渴望与憎恶。小心行事。”
程真点了点头,握紧了手中那块依旧冰冷的碎片。自从在“泣语戈壁”接触到那些信息后,一种紧迫感驱使着她。她不再仅仅是被动地跟随,而是开始主动观察,尝试理解这个残破的世界,以及隐藏在幕后的敌人。
他们穿梭在倒塌的实验室和布满苔藓的走廊间。星语者似乎对这里很熟悉,总能避开那些结构不稳的区域和隐藏的能量陷阱。程真则努力调动着那些正在缓慢复苏的记忆碎片和战斗本能,警惕着可能从阴影中扑出的威胁。
在一间保存相对完好的中央控制室内,他们找到了一些被遗弃的数据终端。星语者将手按在布满灰尘的控制台上,眼眸中数据流闪烁,似乎在强行读取那些残存的、支离破碎的信息。
“……实验日志……编号x7-Alpha……晶体生长极不稳定……需要……外部‘锚点’稳定其结构……锚点能量特征……与‘天幕’核心波动……吻合度87%……” 星语者断断续续地念出一些片段。
“天幕?”程真立刻抓住了这个关键词。那笼罩全球、扭曲了世界的能量薄膜?“秩序水晶”的生长需要“天幕”的能量作为“锚点”?
“看来,‘织网者’的触须,比我们想象的渗透得更深。”星语者收回手,语气凝重,“‘天幕’或许不仅仅是灾难的象征,它本身可能就是‘织网者’庞大系统的一部分,用于维持像‘秩序水晶’这类关键元素的稳定,甚至……催化‘摇篮’标记的激活。”
这个推测让程真不寒而栗。如果连笼罩天空的“天幕”都是敌人系统的一部分,那他们几乎是在对方的体内挣扎。
就在这时,一阵细微的、仿佛金属摩擦的窸窣声,从控制室外的走廊深处传来。
流萤立刻警觉地竖起耳朵,额心的独角散发出微光。星语者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示意程真躲到控制台后方。
声音越来越近,伴随着一种令人牙酸的、仿佛无数细小齿轮和骨骼在错位运动的声响。几个扭曲的身影,出现在破损的门口。
那并非变异生物,而是……机械与生物组织的恐怖融合体!它们大致保持着人形,但肢体被锈蚀的金属管道和断裂的电缆取代,胸腔敞开着,露出缓慢搏动的、由晶体和腐烂血肉构成的核心。它们的“眼睛”是闪烁着混乱红光的传感器,口中发出无意义的电子杂音。它们蹒跚而行,动作僵硬却带着一种诡异的协调感,仿佛被同一个意识操控着。
“是‘同化体’。”星语者低声道,“‘织网者’低阶净化力量的造物,被‘秩序’力量吸引而来,会本能地攻击和同化一切不符合其逻辑的存在。”
同化体显然发现了他们。它们发出更加尖锐的电子音,眼中的红光锁定控制台方向,僵硬地冲了过来!
“保护好自己!”星语者话音未落,人已如一道灰色幻影般掠出!他没有使用任何武器,只是双手在空中划出玄奥的轨迹,指尖带起细微的空间涟漪。冲在最前面的两个同化体,在接触到那涟漪的瞬间,身体结构仿佛被无形的力量强行“解构”,金属零件散落,血肉核心瞬间干瘪崩解,化作一地废渣!
程真也立刻行动。她尝试再次引导【静滞】力量。这一次,或许是因为记忆碎片的进一步复苏,或许是因为生死关头的压迫,过程似乎顺畅了一丝。她单手前推,一道微不可察的“模糊”屏障出现在另一只同化体前方。
那同化体挥舞着金属利爪撞在屏障上,利爪的前端如同被橡皮擦抹去,瞬间消失!同化体失去了平衡,发出混乱的噪音。
但更多的同化体涌了进来!它们似乎没有恐惧,只有执行命令般的疯狂。
程真且战且退,【静滞】力量虽然有效,但消耗巨大,她很快感到了精神的疲惫。而星语者虽然强大,但同化体的数量似乎无穷无尽,从各个通道口不断涌现。
“不能恋战!”星语者挥手间又“解构”了两个同化体,退到程真身边,“它们的核心受‘秩序’力量驱动,除非摧毁控制它们的源头,否则会不断再生或召唤更多!”
“源头在哪里?”程真喘息着问。
星语者目光扫视,最终定格在控制室深处,一个连接着无数粗大能量管道的、被厚重金属门封锁的区域。“在那里!我能感觉到,门后有一股高度凝聚的……‘秩序’波动!很可能是未成型的‘秩序水晶’,或者其培养装置!”
必须摧毁它!
两人心意相通,同时向那扇金属门发起冲击!星语者在前开路,双手舞动,靠近的同化体纷纷解体。程真紧随其后,用【静滞】屏障抵挡侧翼的攻击。
就在他们即将冲到金属门前时——
嗡!!!
一股强大的、冰冷的意志,如同无形的冲击波,猛地从金属门后爆发出来,横扫整个控制室!
所有的同化体瞬间停止了动作,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紧接着,它们眼中的红光变得更加炽烈,动作不再僵硬,反而变得流畅而充满杀意,仿佛被注入了更高级的指令!
金属门发出沉重的机械运转声,缓缓向两侧滑开。
门后,并非培养装置,而是一个更加广阔的空间。空间的中央,悬浮着一颗约莫拳头大小、散发着稳定而冰冷白光的多面体晶体——那纯净而强大的秩序感,无疑就是“秩序水晶”!
而在水晶下方,站立着一个“人”。
他穿着一尘不染的、带有“破晓之手”徽记的银白色制服,面容英俊却毫无表情,眼神如同两颗冰冷的蓝宝石。他的气息与周围的同化体同源,却更加凝练、强大,仿佛是所有同化体的中枢。
“入侵者。”他开口,声音如同金属摩擦,不带任何情感,“检测到高优先级威胁目标:‘星语者’,以及……未记录在案的‘高活性变量’。根据‘净化协议’第7条,予以清除。”
他抬起手,指向两人。
“我是‘清道夫’VII型执行单元,你们可以称呼我为……‘执事’。”
随着他的话语,那颗“秩序水晶”光芒大盛,一道凝练的、蕴含着绝对“秩序”力量的白光,如同审判之矛,瞬间射向星语者!同时,周围所有的同化体,如同潮水般,疯狂地扑向程真!
真正的战斗,此刻才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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