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江楼。
帝都最奢华的酒楼，此刻却被一片肃杀之气所笼罩。
数百名身穿精甲、手持长戈的禁军，将整座酒楼围得水泄不通。
禁军统领一脚踹开天字号房的大门，看到的是满室的狼藉和奢靡。
顾长青衣衫不整地躺在地毯上，左拥右抱，怀里是两个吓得花容失色的歌女。
他似乎喝得酩酊大醉，满脸通红，眼神迷离，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酒气。
“冠军侯世子顾长青，涉嫌通敌叛国，奉陛下旨意，前来拿人！”
禁军统领冰冷的声音响起。
顾长青仿佛没听到一般，只是痴痴地笑着，伸手去捏歌女的脸蛋。
“来，小美人，再给爷唱一个……”
“带走！”
禁军统领失去了耐心，一挥手，两名如狼似虎的禁军士兵立刻上前，粗暴地将顾长青从地上架了起来。
“放开我！你们知道本世子是谁吗？敢动我？我爹是冠军侯！”
顾长青还在大声地叫嚷着，挣扎着，活脱脱一个不知死活的醉鬼。
他被禁军押解着，穿过帝都最繁华的朱雀大街，前往宗人府天牢。
沿途的百姓闻讯而来，将街道堵得水泄不通。
“国贼！卖国贼！”
“打死他！这种人不配活在世上！”
无数的烂菜叶、臭鸡蛋，甚至石块，如同雨点般朝着顾长青砸来。
禁军并没有阻拦。
顾长青被砸得满身污秽，狼狈不堪。
但他没有愤怒，也没有恐惧，反而放声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的笑声癫狂而刺耳，在所有人的耳边回响。
“骂吧！砸吧！你们这群蠢货！你们根本不知道，你们即将失去的是什么！哈哈哈哈！”
众人看着他状若疯魔的样子，都觉得这个曾经不可一世的世子是真的疯了。
……
宗人府天牢，最深处。
这里阴暗、潮湿，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和腐朽的味道。
顾长青被扔进了一间独立的牢房，手腕和脚踝上都被戴上了由玄铁打造、刻有禁灵符文的镣铐。
这种镣铐足以禁锢住神宫境强者的灵力。
他背靠着冰冷的墙壁，缓缓坐下。
脸上的醉意和癫狂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平静。
【演得差不多了。】
【现在，全天下应该都相信，我是个因为被赶出家门就丧心病狂报复社会的叛国贼了。】
【七皇子和萧凡现在估计正开香槟庆祝吧。】
【接下来，就等我爹的好消息了。】
他闭上眼睛，开始假寐。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
牢门被打开，两道身影走了进来，正是七皇子玄烨和萧凡。
“顾长青，没想到吧，我们又见面了。”
七皇子站在牢门外，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脸上满是胜利者的姿态。
萧凡跟在他身后，看着沦为阶下囚的顾长青，心中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快意。
他一步步走到顾长青面前，蹲下身，用一种充满怜悯的语气说道：
“顾长青啊顾长青，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像不像一条狗？”
“当初在皇家猎场，你踹我一脚，何等威风？”
“在断龙山脉，你毁我机缘，何等嚣张？”
“在丹王大赛，你让我身败名裂，又是何等的不可一世？”
“可现在呢？”
萧凡笑了起来。
“你不过是我脚下的一只蝼蚁！我很快就会凭借被陛下采纳的奇策，在北境立下不世之功！”
“到时候，我会封侯拜将，迎娶公主，走上人生的巅峰！”
“而你，还有你的冠军侯府，都将成为我崛起的垫脚石！”
“你会在这个阴暗的牢房里，亲眼看着我一步步走向辉煌，然后在绝望和悔恨中被送上断头台！”
顾长青静静地听着，脸上没有丝毫的愤怒，反而带着一丝……怜悯。
是的，怜悯。
就像在看一个跳梁小丑，卖力地表演着一出滑稽的独角戏。
“说完了吗？”
顾长青打了个哈欠。
“说完了就赶紧滚，别打扰本世子睡觉。”
“你！”
萧凡被他这副态度彻底激怒了。
他感觉自己用尽全力的一拳，却打在了棉花上，那种无力感让他几欲发狂。
“你这个将死之人！还敢如此嚣张！”
萧凡怒吼一声，竟然催动灵力，隔着牢门一掌拍向顾长青！
他要折磨他！他要让他跪在自己面前求饶！
然而，那蕴含着他灵海境巅峰修为的掌风，在接触到顾长青身体的前一寸，却仿佛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壁，瞬间消散于无形。
同时一股诡异的暗劲，顺着他的掌力反震而回！
“噗！”
萧凡只觉得一股巨力涌来，整个人如遭重击，蹬蹬蹬连退数步，喉头一甜，一口鲜血差点喷了出来！
他满脸骇然地看着顾长青。
怎么可能？！
他明明被禁灵镣铐锁住了，怎么可能还有反击之力？
七皇子也被这一幕惊到了，连忙扶住萧凡：
“萧兄，你没事吧？”
萧凡摇了摇头，死死地盯着顾长青，眼神中充满了惊疑和不解。
顾长青缓缓地从草堆上站了起来，活动了一下脖子，发出“咔咔”的声响。
他走到牢门前，隔着栏杆，与萧凡四目相对。
他的眼神，平静而深邃。
那股懒洋洋的纨绔之气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人心悸的冰冷。
“萧凡，别急。”
他咧开嘴，露出一口白牙，笑容灿烂，却让人不寒而栗。
“等北境的捷报传来，你就会知道，谁才是真正的小丑了。”
“好戏，才刚刚开始。”
说完，他不再理会二人，转身走回草堆，重新躺下，仿佛真的睡着了。
七皇子和萧凡站在原地，脸色阴晴不定。
“故弄玄虚！”
玄烨冷哼一声。
“一个死囚罢了，还能翻出什么浪花？”
萧凡没有说话，顾长青最后那句意味深长的话，像一根刺深深扎进他的心里，让他感到一丝莫名的不安。
“我们走！”
玄烨拂袖而去。
萧凡最后看了一眼牢房里那个“熟睡”的身影，也跟了上去。
在他们走后，顾长青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眼神变得冰冷如刀。
【时间差不多了。】
【老爹，别演了，该你上场了。】
【凰儿，就看你的了……】
但让顾长青不知道的是，在牢房的阴影中，他的心声被某人听得清清楚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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