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天殿前的白玉广场，此刻安静得能听到风吹过旗幡的猎猎声。
皇帝叶正德手持锦缎诏书，苍老而威严的目光扫过下方跪倒一片的文武百官。
他的声音通过灵力加持，洪亮地传遍了每一个角落。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每一个字都像是一记重锤，敲在所有人的心上。
太子一党的官员们面如死灰。
他们知道，当这份诏书宣读完毕，他们所拥护的势力将彻底土崩瓦解。
而以七皇子玄烨为首的党羽，则个个强压着内心的激动，袖袍下的拳头早已紧紧攥住。
七皇子玄烨的呼吸变得有些急促。
他与不远处的萧凡交换了一个阴狠的眼神，缓缓举起手中的酒杯。
只要他将这杯酒摔在地上，就是信号！
就是他黄袍加身、君临天下的开始！
萧凡的目光死死地盯着武将队列最前方的身影。
顾长青！叶倾凰！今天就是你们的死期！
高台之上，皇帝的声音还在继续。
“兹有镇国公之女叶倾凰，性资聪慧，天纵奇才，文能安邦，武能定国……”
赞誉之词不绝于耳。
叶倾凰身着华美的储君礼服，静静地站在皇帝身侧，神情清冷，看不出任何情绪波动。
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的神识早已铺开，将广场上每一个人的细微动作都尽收眼底。
她看到了七皇子举起的酒杯。
她看到了萧凡脸上扭曲的快意。
她甚至能感受到，观礼席上那位李氏古族的长老李莽，体内那股涅盘境的力量正在缓缓苏醒。
一切都和顾长青昨夜心声里说的一模一样。
皇帝的诏书已经念到了最关键的部分。
“……特册封为大玄皇朝储君，钦此！”
话音落下的那一刻，七皇子玄烨脸上的笑容彻底绽放。
他手腕猛地一抖，白玉酒杯就要脱手而出，摔向地面！
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且慢！”
一声暴喝如同平地惊雷，猛地在寂静的广场上炸响！
这声音洪亮无比，充满了不容置疑的狂傲，瞬间盖过了皇帝的声音，也打断了七皇子即将做出的动作。
刷！
全场数千道目光齐刷刷地朝着声音来源的方向射去。
只见武将勋贵的队列前方，那个一直靠着廊柱闭目养神的冠军侯世子顾长青，不知何时已经睁开了双眼。
他一步跨出队列，站在了广场中央，成为了所有人视线的焦点。
七皇子玄烨的动作僵在了半空中，举着酒杯，脸上的表情从狂喜转为错愕，再到愤怒。
这个混蛋！他想干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跳出来！
高台上的皇帝叶正德也是眉头一皱，看着下方那个胆大包天的年轻人，眼神中流露出一丝不悦。
顾长青无视了所有人不解的目光。
他整理了一下自己身上华贵的世子礼服，然后对着高台上的皇帝懒洋洋地拱了拱手。
“陛下，臣有本奏！”
不等皇帝回应，他猛地转过身，面向黑压压的文武百官，声音陡然拔高，洪亮如钟。
“我大玄王朝立国八百年，江山代代由叶氏男儿传承！自太祖皇帝起，何曾有过女子为储君之先例？”
“此乃违背祖宗之法、动摇国本之举！”
轰！
这句话一出，整个广场彻底炸开了锅！
所有人都以为顾长青疯了！
他这是在干什么？公然挑战皇权？质疑皇帝的决定？
前几日北境大捷，他才刚刚洗刷了“通敌”的罪名，怎么今天又开始犯浑了？
“顾长青！你放肆！”
一名须发皆白的御史大夫气得浑身发抖，指着顾长青厉声呵斥。
“陛下圣明，立储乃是国之大事，岂容你一个黄口小儿在此狺狺狂吠！”
然而，顾长青却仿佛没有听到一般。他背着手在广场中央踱步，声音愈发慷慨激昂。
“《大玄律》有载，皇位传承，嫡长子为先，何曾有过皇太女的说法？圣人言，乾坤有道，阴阳有序。女子为帝，岂不是阴阳倒悬、纲常错乱？”
他引经据典，口若悬河，将那些古板的教条律法说得头头是道，仿佛他才是那个最拥护传统礼法的卫道士。
那些原本就心怀不满、但不敢公然反对的保守派老臣们，此刻听到顾长青的话，一个个眼睛都亮了。
说得好！说得太好了！
这简直是把他们想说却不敢说的话全都给说出来了！
一时间，他们看向顾长青的眼神都从之前的鄙夷和不屑，转为了深深的赞许。
“顾世子所言极是！此事万万不可！”
“请陛下三思啊！祖宗之法不可废！”
有了顾长青这个出头鸟，一群老臣也纷纷跪地，加入了反对的行列。
高台之上，叶倾凰静静地看着下方那个慷慨陈词的身影。
那张清冷绝美的脸庞瞬间变得冰冷如霜，凤眸之中射出刺骨的寒意，一双藏在宽大袖袍下的玉手早已紧紧握成了拳头。
在众人看来，叶倾凰像是被顾长青这番大逆不道的话彻底激怒了。
然而，她的耳边，却清晰地回响着，顾长青那与表面截然相反的内心咆哮。
【就是这个效果！对！都看我，都骂我！把所有的火力都集中到我身上来！】
【七皇子你个蠢货，还在那举着杯子干嘛？快摔啊！再不摔你就没机会了！没看到我给你创造了这么好的机会吗？】
【等会儿兵变开始，趁着所有人都盯着我的时候，凰儿的人就能以最快的速度完成包围和反杀！完美！】
听着这番心声，叶倾凰心中又气又想笑，但更多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心疼。
这个笨蛋，总是这样。
总是用最伤人的方式说着最动听的情话。
总是将所有的骂名和危险都一个人扛在肩上。
七皇子玄烨在短暂的错愕之后，脸上的愤怒逐渐被一抹狂喜所取代。
他原本还有些担心，自己贸然发动兵变会显得太过突兀。
现在好了！顾长青这个蠢货竟然自己跳出来寻死！
他公然反对立储、挑战皇威，这简直就是给了自己一个天赐的理由！
等一下，他就可以借着“清君侧、诛国贼”的名义，名正言顺地将顾长青和叶倾凰一同铲除！
真是天助我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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