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咔嚓”轻响,在死寂的荒村夜晚,不啻于一道惊雷。林悠然瞬间汗毛倒竖,猛地抓起木棍,闪身到门后阴影里,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几乎要撞破肋骨。她屏住呼吸,全身感官都凝聚在门外那一片黑暗中。
是谁?是那个留下脚印的追踪者?他终于要动手了吗?
然而,预想中的破门而入或冷箭袭击并未发生。门外重新陷入了一片令人窒息的寂静,只有夜风吹过废墟的呜咽声。仿佛刚才那一声,真的只是风吹断枯枝的自然声响。
但林悠然不敢有丝毫放松。她紧紧握着木棍,目光死死盯着那扇虚掩的、仿佛随时会被推开的破木门。时间在极度紧张中缓慢流逝,每一秒都如同在刀尖上煎熬。
土炕上,萧景澜似乎也被那声响动惊扰,不安地动了动,发出一声模糊的呓语。林悠然心中一紧,生怕他发出更大的声音暴露位置。
就在她精神紧绷到极致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极其轻微的、物体摩擦地面的窸窣声。声音很近,就在门外!
林悠然握紧木棍,准备在对方推门的瞬间拼死一搏。
然而,门没有被推开。那窸窣声停顿了一下,接着,一个不大的、用树叶包裹着的东西,被人从门缝底下,轻轻地塞了进来!
东西落地,发出轻微的“噗”声。随后,便是迅速远去的、几乎微不可闻的脚步声,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走了?就这样走了?还留下了东西?
林悠然愣住了,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这完全超出了她的预料。不是追杀,而是……送东西?
她不敢立刻去碰那个树叶包裹,依旧警惕地守在门后,侧耳倾听了许久,确认外面再无任何动静,这才小心翼翼地、用木棍远远地将那个树叶包裹拨弄到眼前。
包裹不大,树叶还带着湿气,显然是刚采摘不久。她用木棍轻轻挑开树叶,里面露出的东西,让她瞳孔骤然收缩——
那竟然是两个还带着些许温热的杂粮饼子,以及一个粗糙的小陶瓶。陶瓶没有塞子,里面装着大半瓶散发着浓郁草药气味的、墨绿色的膏状物。
是食物!和金疮药!
林悠然看着地上的饼子和药瓶,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是谁?在这荒山野岭,深夜给他们送来救命的食物和药品?是敌是友?
如果是敌人,何必多此一举?直接冲进来杀了他们便是。如果是朋友,为何不现身?为何要如此鬼鬼祟祟?
她想起白天在山坡树林里看到的反光,想起那个模糊的脚印……难道从那时起,他们就一直在某人的监视之下?而这个人,似乎并无恶意?
她拿起那个陶瓶,凑到鼻尖仔细闻了闻。药膏的气味纯正浓郁,确实是上好的金疮药无疑,甚至比之前老者给的还要精纯几分。饼子虽然粗糙,却实实在在能填饱肚子。
犹豫再三,对萧景澜伤势的担忧最终压倒了对未知的恐惧。她先将饼子放在一边,拿着药瓶走到土炕边。
萧景澜依旧昏睡着,但眉头紧锁,显然并不安稳。林悠然小心地解开旧的绷带,用清水再次清理了他红肿流脓的伤口,然后挖出一些墨绿色的药膏,均匀地涂抹在伤处。
药膏触体冰凉,带着一股奇异的安抚力量。昏睡中的萧景澜似乎感觉舒适了些,紧锁的眉头微微舒展,呼吸也变得更加平稳绵长。
见药膏似乎有效,林悠然心中稍定。她自己也早已饥肠辘辘,拿起一个饼子,小心地掰了一小块放入口中。饼子虽然粗糙拉嗓子,却带着粮食特有的香气,让她几乎落下泪来。
她将另一个饼子仔细收好,留着给萧景澜醒来后吃。
有了食物和药品,绝境中似乎又看到了一丝生机。但那个神秘的赠药人,却像一片巨大的阴影,笼罩在心头,让她无法真正安心。
她重新坐回门边,依旧不敢沉睡,只是靠着墙壁假寐,手中依旧紧握着那根木棍。脑海中不断回放着从无名谷逃出后的一幕幕——狼群、脚印、反光、还有今晚这诡异的赠药……
这一切,是否都与那个喝退周先生、指引他们来此的苍老声音有关?还是……另有其人?
后半夜,萧景澜的体温终于完全降了下去,陷入了真正的深度睡眠。林悠然守着他,听着他平稳的呼吸声,心中那根紧绷的弦,才敢稍稍放松一丝。
天光微亮时,萧景澜悠悠转醒。他睁开眼,眼神初时有些迷茫,随即迅速恢复了清明。他第一时间感受到了伤口处传来的、与之前截然不同的清凉舒适感,也察觉到自己体力的些许恢复。
他目光扫过屋内,看到靠在门边假寐、手中还紧握木棍、脸色疲惫的林悠然,又看到她身边那个陌生的陶瓶和吃剩的半个饼子,瞬间明白了什么。
“昨夜……有人来过?”他声音依旧沙哑,但比之前多了几分力气。
林悠然被他惊醒,见他醒来且气色好转,眼中闪过一丝欣喜。她将昨夜有人塞入食物和药品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也包括了自己的疑虑。
萧景澜听完,沉默片刻,目光落在那陶瓶上,眸色深沉:“药是上品,非寻常人能配制。此人……至少目前看来,并无恶意。”
他尝试着动了动身体,虽然依旧疼痛,但已不像之前那般难以忍受。“此地不宜久留。既然对方赠药赠食,想必也知我们行踪。我们需尽快离开,前往北境。”
他看向林悠然,眼神复杂,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柔和与……依赖。“还能走吗?”
林悠然点了点头,将剩下的饼子递给他:“你先吃点东西。我出去看看情况,若无异样,我们即刻出发。”
她站起身,轻轻推开那扇破木门。晨光熹微,荒村依旧寂静破败。然而,在她目光扫过门前那片空地时,浑身猛地一僵——
只见在昨夜那个树叶包裹掉落的位置旁边,潮湿的泥地上,被人用树枝清晰地划出了几个大字:
“速离,东南十里,驿道。”
而在字的末尾,还画着一个极其简易的、却让林悠然瞳孔骤缩的图案——一只展翅的朱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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