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被人刚刚放入的念头,如同毒蛇的信子,舔舐着林悠然的神经,让她遍体生寒。这墨韵堂,这靖王府,到底还有多少只她看不见的手在暗中操纵?那放入书册和令牌的人,是友是敌?是在帮她,还是在将她推向更危险的境地?
她不敢在书房久留,迅速恢复原状,带着满腹疑云和惊悸,退了出来。云舒见她脸色苍白,担忧地迎上来,被她用眼神制止。
此刻,任何异常的言行都可能引来窥探。
她强迫自己冷静,回到处理事务的偏厅,心思却早已飞到了皇宫。萧景澜此刻正在面对什么?皇帝是否已经听信了那些关于玄武门血案的流言?那潜藏在宫中的“龙影”,是否会趁机发难?
时间在焦灼的等待中一点点流逝,每一刻都如同在油锅中煎熬。王府内的气氛也愈发凝重,下人们行走间都屏息静气,仿佛预感到了风暴的来临。
直到日头偏西,暮色渐染,府外才终于传来了马蹄和车辕声。
林悠然立刻起身迎了出去。只见王府大门洞开,萧景澜的马车缓缓驶入,德顺等人紧随其后。车帘掀开,萧景澜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他依旧穿着入宫时的亲王常服,脸色却比离去时更加苍白,甚至隐隐透着一股青灰之气,那是极度疲惫和压抑怒火的迹象。他步伐看似稳健,但林悠然敏锐地注意到,他下马车时,扶着车门的手背青筋暴起,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他没有看任何人,径直向墨韵堂走去,周身散发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冰冷气息。
“王爷……”林悠然上前一步,轻声唤道。
萧景澜脚步未停,只在与她擦肩而过时,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极快极低地吐出了两个字:
“书房。”
林悠然心领神会,知道他必有要事相商,且事关重大。她示意其他人退下,自己则紧随其后,再次进入了墨韵堂。
书房门被德顺从外面轻轻合上。萧景澜没有走向书案,而是疲惫地跌坐在窗边的太师椅上,闭上眼,揉了揉刺痛的眉心。
“皇兄……”他开口,声音沙哑得厉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嘲弄,“今日,问了本王许多关于……当年玄武门之事。”
林悠然心头一紧,屏息静听。
“他拿出了一些‘证据’,”萧景澜睁开眼,眸中寒光凛冽,“一些指向本王与当时几名伏诛的前朝逆党‘过从甚密’的所谓书信往来。”
林悠然倒吸一口凉气。伪造证据!这是要将萧景澜置于死地!
“本王否认了。”萧景澜语气平淡,却透着彻骨的寒意,“那些笔迹模仿得再像,也终究是假的。只是……皇兄似乎,并非完全不信。”
皇帝起了疑心!这才是最致命的!兄弟阋墙的种子一旦种下,迟早会酿成大祸。
“那……陛下最后如何决断?”林悠然急切地问。
萧景澜冷笑一声:“皇兄‘念及兄弟之情’,‘暂不深究’,但……收缴了本王京畿防卫的部分兵权,令本王在府中‘静心思过’,无诏不得出府。”
削权!禁足!
这无异于一道惊雷!虽然暂时保住了性命和王位,但权力被大幅削弱,行动受到限制,这等于斩断了萧景澜的羽翼,将他困在了这王府之中!那些隐藏在暗处的敌人,必定会趁此机会,更加疯狂地扑上来!
“王爷……”林悠然看着他眉宇间深重的疲惫与阴郁,心中涌起一股难言的酸楚与愤怒。她几乎可以想象,他在宫中面对着帝王的猜疑和那些可能存在的“龙影”的推波助澜,是何等的孤立无援。
“无妨。”萧景澜摆了摆手,重新坐直身体,眼中恢复了几分锐利,“不过是暂时的退让。对方既然出了招,我们接着便是。”
他看向林悠然,目光深沉:“本王‘静养’期间,府外诸多耳目,恐怕要劳烦王妃,多费心了。”
林悠然明白,他这是要将一部分对外联络和情报收集的重任,正式交到她的手上。这是信任,也是沉甸甸的责任。
“妾身明白。”她郑重点头。
就在这时,萧景澜的目光无意间扫过那个藏着书册和令牌的书架方向,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异样。
林悠然心中一跳,正犹豫着是否该将发现书册和青龙令牌的事情告知他,毕竟那东西来得太过蹊跷。
然而,未等她开口,萧景澜却忽然转移了话题,语气带着一丝难以捉摸的意味:“今日在宫中,还遇到了一件事。”
他顿了顿,看向林悠然,缓缓道:“皇后娘娘身边新来了一位医女,医术颇为精湛,尤其擅长调理内息。据说是来自……江南苏家。”
江南苏家?!苏云澈的本家!
林悠然瞳孔骤缩。一个苏云澈身佩青龙司信物还不够,如今连皇宫大内,也出现了苏家的人?这仅仅是巧合吗?
萧景澜看着她骤变的脸色,眸色更深,意味深长地补充了一句:
“更巧的是,那位医女……姓白,名衣。”
“白衣”?!
这两个字如同惊雷,再次在林悠然耳边炸响!
白衣!是巧合的同名?还是……那个屡次出现、笛声退敌、身份成谜的……
白衣人,竟然是个女子?!而且,是苏家送入宫中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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