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雨轩内,林悠然倚窗而坐,指尖无意识地划过水镜石光滑的表面。玉石传来的温凉气息让她心神稍定,但一种山雨欲来的压抑感却始终萦绕不去。苏淮安虽未明言,但她能从其日渐凝重的神色和听雨轩外围悄然增强的守卫中感觉到,危机正在逼近。
这日,墨竹先生罕见地亲自来访,他带来的消息证实了林悠然的预感。
“朝廷的钦差已秘密抵达苏州府,同行的还有皇城司的高手。”墨竹声音低沉,“他们打着巡查吏治的旗号,实则暗中探查‘圣莲妖女’之事。三眼教在其中穿针引线,提供了不少‘证据’。”
“圣莲妖女……”林悠然唇边泛起一丝冷嘲。这顶帽子扣下来,她便成了人人得而诛之的妖孽。
“苏家虽能暂保先生无恙,但若朝廷明旨下达,或钦差找到‘确凿’证据强行要人,苏家也难以正面抗衡。”墨竹看着她,眼神复杂,“先生须早做打算。”
打算?她能有何打算?离开听雨轩,外面是天罗地网;留下,则是坐以待毙。
“多谢先生告知。”林悠然平静道,“不知苏氏……对此事最终立场如何?”她需要知道,苏家的庇护,底线在哪里。
墨竹沉默片刻,缓缓道:“家主有言,苏氏护的是‘林先生’,而非‘圣莲妖女’。”这话意味深长,既表明了不会主动交出她,也暗示了若身份彻底暴露,压力过大时,苏家可能无法全力相护。
北境,靖王府书房,气氛凝重如铁。萧景澜面前站着赵贲与几名核心幕僚。
“王爷,京城传来消息,陛下对‘圣莲妖女’之事极为震怒,已有多位御史联名上奏,弹劾王爷……包藏祸心。”赵贲声音沉重,“此时若南下,恐正中他人下怀,予人口实啊!”
“难道就眼睁睁看着她在江南孤立无援?”萧景澜声音沙哑,眼中血丝遍布,“朝廷、三眼教,她如何能挡?”
一名老成持重的幕僚上前一步:“王爷,或许……可借力打力。”
“如何借力?”
“江南,并非铁板一块。苏氏树大根深,然其政敌亦不少。尤其是现任江南节度使刘坤,与苏氏素有嫌隙,且是陛下心腹。或可……将水搅浑?”
萧景澜眼神微动:“详细说来。”
幕僚低声道:“可设法让刘坤知晓,三眼教借‘圣莲’之名,行挑拨朝廷与江南士族关系之实,其真正目的,或许是借此契机,削弱朝廷对江南的控制,甚至……扶持苏氏或其他势力。届时,刘坤为自身权位计,必不会坐视三眼教与钦差肆意妄为,或可形成制衡。”
此计险峻,却是在当前困局中,唯一能暂解江南危局,又不至于让萧景澜立刻陷入被动之法。
江南,苏州府驿馆。钦差大臣翻阅着三眼教“呈上”的种种“证据”,面色阴沉。皇城司指挥使躬身立于一旁。
“圣莲妖女,前朝余孽……若真与苏氏勾结,图谋不小啊。”钦差沉吟道,“苏家在江南根基深厚,若无确凿证据,动之不易。”
指挥使眼中闪过厉色:“大人,何需确凿证据?既然线索指向听雨轩,派人暗中探查便是。若那妖女真在其中,只要寻到踪迹,便可坐实苏氏之罪!届时,或擒或杀,皆由大人定夺。即便寻不到,也能敲山震虎,让苏家知道朝廷的厉害!”
钦差捻须不语,眼中精光闪烁。这确实是个办法。若能借此扳倒苏家,可是大功一件。
就在此时,门外侍卫来报:“大人,江南节度使刘坤刘大人求见。”
钦差微微一愣,刘坤此时来做什么?“请。”
刘坤快步走入,寒暄过后,压低声音道:“钦差大人,下官收到北境密报,言及三眼教此番举动,恐非单纯捉拿妖女,其背后或有更大图谋,意在搅乱江南,离间朝廷与地方啊!我等还需谨慎行事,莫要中了贼人奸计!”
钦差心中一动,面上却不露声色:“刘大人所言极是,本官自有分寸。”
听雨轩内,林悠然正尝试将水镜石的力量与圣莲残诀结合,寻找快速恢复甚至突破的方法。忽然,额心印记毫无征兆地传来一阵尖锐刺痛,一幅模糊却充满杀机的画面闪过——数道黑影正借着夜色,如同壁虎般悄无声息地攀上听雨轩外围的高墙!
有人夜袭!是朝廷的人,还是三眼教?
她猛地睁开眼,抓起枕边苏淮安留给她的一枚示警玉符,毫不犹豫地捏碎!
“嗡!”一声低沉的嗡鸣瞬间传遍整个听雨轩!
几乎在玉符碎裂的同时,院外已传来兵刃交击之声与短促的呼喝!
“有刺客!”
“保护内院!”
苏淮安的身影如风般出现在门外,语气急促却镇定:“先生勿慌,待在屋内,启动防御阵法!”他话音刚落,便反手带上房门,门外传来他指挥若定的声音。
林悠然迅速启动苏淮安早已教过她的屋内简易防御阵,一层淡蓝色的光晕笼罩住整个房间。她手持圣莲花瓣,精神力高度集中,感知着外面的战况。
来袭者身手极高,且配合默契,显然是精锐。苏家的护卫虽拼死抵抗,但似乎落了下风,战圈在向内院不断压缩!
不能坐以待毙!林悠然眼神一凛。她需要力量,更需要……震慑!
她深吸一口气,将水镜石按在额心印记之上,同时全力运转圣莲残诀,不再仅仅是温养,而是试图引动更深处、更具攻击性的力量!花瓣光芒大盛,与水镜石的水灵之气交融,她周身开始散发出一种混合着星辰光辉与水波涟漪的奇异气场!
屋外的厮杀声越来越近,甚至能听到兵器撞击在房门防御光晕上的闷响。
就是现在!
林悠然猛地推开窗户!在窗外刺客惊愕的目光中,她纵身跃出,并非攻击,而是悬浮于离地数尺的半空之中!(借助了圣莲之力与水镜石的悬浮特性)
月光下,她青丝飞舞,衣裙无风自动,额心圣莲印记熠熠生辉,手中花瓣与胸前水镜石交相辉映,周身笼罩在圣洁与神秘的光晕里。她目光清冷,扫过下方那些蒙面的袭击者,声音如同冰泉击玉,清晰地传遍整个院落:
“吾乃圣莲传承者,秉承天命,净化世间污秽!尔等魑魅魍魉,安敢犯我清修之地?”
话音落下,她将积蓄的力量化作一道柔和却范围极广的银色光波,如同潮水般向四周扩散!光波并无杀伤力,却带着强烈的净化与震慑心神的效果!
所有被光波扫过的刺客,动作皆是一滞,眼中不由自主地流露出惊惧与恍惚之色!就连一些苏家护卫,也感到心神一清。
这一幕,太过震撼!宛若神女临世!
趁此间隙,苏家护卫精神大振,奋力反击,终于暂时遏制住了刺客的攻势。
然而,就在林悠然力竭缓缓落地之时,远处夜空中,一道尖锐的、代表着朝廷紧急信号的火箭,带着凄厉的啸音,冲天而起,炸开一朵耀眼的金色焰花!
那是钦差发出的信号!意味着他已确认“目标”,召唤附近所有官军力量,合围听雨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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