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了孙思邈的指点,小针感觉心态豁然开朗,仿佛在三界和谐医院这片钢筋水泥(或者说灵石玉柱)的丛林里,终于找到了一条属于自己的、长着青苔的小径。他不再纠结于自己无法立刻改变的仙力问题,转而开始思考如何利用现有的资源和自己的特长。
机会很快悄然而至。一位戴着厚厚眼镜、头发蓬乱如鸟窝、周身散发着浓郁“焦虑”与“倦怠”气息的年轻男子,被导诊仙童带到了针灸科。他的病历玉简上闪烁着几行简洁的文字:李某,程序员,长期失眠、头痛、颈肩僵直,服用多种安眠仙丹效果不佳。
扁鹊主任抬眸扫了一眼,对正在角落里对着人体模型比划穴位的小针说:“此症乃典型‘思虑伤脾’,‘肝郁气滞’所致。你去接诊,按常规安神疏肝针法处理即可。”
又是独立接诊!小针深吸一口气,这次他没有慌乱,也没有立刻去摸针包。他请李程序员在诊疗床边坐下,并没有像之前那样急着询问症状清单,而是努力回忆孙思邈的教导,尝试用平和的、共情的语气开启对话。
“李先生,”小针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可靠,“您的工作,是不是需要长时间高度集中精神,盯着发光的屏幕,而且经常面临……嗯,那种叫‘deadline’的东西的压力?” 他努力回忆着从人间听来的新鲜词汇,说得有些磕绊。
李程序员愣了一下,仿佛终于找到了能理解他痛苦的人,眼镜片后的眼睛瞬间亮了一下,立刻像打开了泄洪闸门般大倒苦水:“是啊是啊!仙医您可算说到点子上了!天天加班,代码写不完,bug改不尽,需求天天变,老板像催命一样!头发一把一把地掉,晚上躺在床上,满脑子都是代码在飞,错误提示在闪,根本睡不着!感觉脑子要炸了!”
小针认真听着,不时点头,这和他判断的“思虑过度,耗伤心血”完全吻合。他没有直接抛出“肝郁气滞”的术语,而是尝试用对方能理解的方式解释:“您这种情况,在我们看来,是过度的思考和压力,像不停运转的机器,消耗了太多的心神能量,导致身体内部的平衡被打破,气血流通不畅,就像……电脑cpU过热,线路拥堵,所以才会失眠、头痛、肩膀僵硬。”
李程序员似懂非懂,但觉得比之前那些老中医说的“阴阳失调”、“五行不畅”要好理解得多,至少“cpU过热”他深有体会!他连忙点头:“对对对!就是那种感觉!仙医您说得太对了!”
沟通的桥梁,似乎搭起来了。小针心中一定,但他知道,光是解释还不够。他回想起自己研究【星辉引灵针】残篇时,对那些引导外界力量理念的模糊感悟,以及孙思邈提到的“找到合适的沟通载体”。一个大胆的、结合了自身感悟和对方职业特点的念头冒了出来。
他取出自己的本命银针,对李程序员说:“我现在为您施针,帮助您疏通气血,放松心神。在施针的同时,我教您一段简单的……嗯,可以帮助您心神安宁的‘清心咒代码’吧,您可以在心里默念,配合针灸的效果会更好。” 他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自然,仿佛“清心咒代码”是什么常规操作。
“清心咒代码?”李程序员果然来了兴趣,眼睛瞪得更大了,这完全击中了他的专业领域和好奇心。
小针凭借着自己对“气”的流动的敏锐感知,将一段能够引导气息平缓下来、放松心神的简单韵律和意念,临时编成了一段类似编程口诀的东西,尽量使用了对方熟悉的逻辑词汇:
“\/\/ 吸气,能量注入,清理缓存;”
“\/\/ 呼气,冗余排出,释放压力;”
“\/\/ 循环开始,经络畅通,气血运行;”
“\/\/ 循环结束,心神安宁,进入待机……”
他一边用自己那依旧微弱但比之前稳定了些许的仙力,施展最基础的安神针法,轻柔地刺入其神门、内关、百会等穴位,一边引导李程序员全神贯注地默念这段他自创的、半仙半码的“安神码”。
这一次,小针的心态格外平和,没有急于求成,只是专注于引导针感与对方的呼吸、意念同步。或许是心理暗示起了强大作用,或许是那段“代码”的韵律确实暗合了某种放松的节律,又或许是小针这次稳定的针法,引动了患者自身一丝微弱的修复力量,甚至可能无意中触及了【星辉引灵针】那玄妙的“引导”意境……
奇迹发生了。
在李程序员全神贯注地默念“代码”,感受着银针落处传来的微麻酸胀感时,他紧绷的眉头渐渐舒展,急促的呼吸变得平缓。不到一刻钟,轻微的、规律的鼾声就在诊疗床上响了起来——他睡着了!真的睡着了!
小针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将针逐一取出,动作轻柔得像是在对待易碎的琉璃。他看着对方熟睡中终于放松下来的面容,一种前所未有的、巨大的成就感和喜悦如同温暖的泉水般涌上心头,瞬间淹没了之前所有的窘迫和挫败!
成功了!这是他第一次,真正依靠自己的理解、沟通和一点点创新,独立完成了一次有效的治疗!他帮助了一个被痛苦困扰的人!
虽然仙力依旧微弱,虽然他自创的“安神码”可能粗糙可笑,充满了缝合怪的嫌疑,但结果是好的!那种治愈他人带来的充实与快乐,远比冰冷的功德数字更加动人,更加真实。
他静静地守在旁边,直到李程序员自然醒来。对方睁开眼,茫然了片刻,随即感受到了久违的清醒与轻松,激动地抓住小针的手:“仙医!太神了!我好久没睡得这么踏实了!您的针法,还有那个‘代码’,太管用了!”
小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叮嘱了他一些注意事项。送走千恩万谢的李程序员,他独自站在诊疗室里,感觉浑身都充满了力量。这一刻,什么功德榜单,什么仙力等级,仿佛都不再重要。他终于真切地触摸到了“医者”二字的温度。
他的路,似乎真的开始走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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