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尊的冠冕,带着荆棘的重量,沉沉压在了林飞的肩头。那“改革顾问”的头衔,如同一把双刃剑,既赋予了他前所未有的权柄,也将他彻底推到了宗门无数目光的聚焦之下,再无退路。
第一示范堂(原废矿堂)的狂热与忠诚,是温暖的篝火,却无法驱散整个魔焰宗弥漫的、带着腐朽与敌意的寒意。
林飞下达的“顾问第一令”,像一块投入死潭的石头,预期的涟漪尚未荡开,无形的阻力却已从四面八方悄然涌来。
库兹马执事领命而去时那煞白的脸色,以及仓皇的背影,已然说明了这份命令触及了何等敏感的神经。近三年的资源收支、人员名册、任务记录——这几乎是要将某些人藏在阴影里的东西,硬生生拽到烈日下暴晒。
接下来的两日,林飞并未急于四处出击。他深知,在敌友未明、根基未稳之时,贸然行动只会授人以柄。他将第一示范堂的事务全权交由黑岩与猢狲打理,自己则深居简出,在那间临时划拨给他的、陈设简陋的“顾问居所”内,对着库兹马陆续送来的、明显经过“筛选”和“润色”的零散卷宗,进行着枯燥却必要的梳理。
烛火摇曳,映照着他年轻却已显沉静的侧脸。羊皮纸上那些模糊的记载、前后矛盾的数据、以及大量语焉不详的“损耗”与“意外”,无不透露着刻意掩盖的痕迹。空气中弥漫着陈旧墨迹与灰尘的味道,也弥漫着一股无形的、令人窒息的压抑。
黑岩如同沉默的山岳,守在外间。他能感觉到这平静表面下涌动的暗流,也能感觉到林飞身上那股日益凝重的气息。他不善言辞,只能用这种方式,表达着自己最坚定的支持。
“林……林顾问。”第三日清晨,库兹马再次前来,脚步虚浮,眼神躲闪,手中捧着的卷宗薄得可怜,“能……能调阅的,都在这里了。有些……有些涉及宗门机密,或是年代久远,实在……实在难以凑齐。”
林飞放下手中的笔,抬起眼。他的目光很平静,没有质问,没有斥责,只是那么淡淡地看着库兹马。
库兹马却感觉那目光如同冰冷的针,刺穿了他所有的伪装,让他无所遁形。冷汗,瞬间浸湿了后背的衣衫。
“库兹马执事,”林飞开口,声音听不出喜怒,“你觉得,魔尊想要看到的,是这些‘难以凑齐’的借口,还是宗门焕然一新的气象?”
库兹马双腿一软,几乎跪倒:“属下……属下不敢!”
“不敢最好。”林飞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外面被魔气笼罩的、灰蒙蒙的天空,“我知道你的难处。有些人,你得罪不起;有些账,你不敢翻。”
库兹马猛地抬头,惊骇地看着林飞的背影。
“但你要明白,”林飞转过身,目光如炬,直刺库兹马内心,“如今,我奉的是魔尊的法旨。阻我,便是阻魔尊。那些你不敢得罪的人,魔尊,得罪得起吗?”
库兹马浑身剧震,脸色瞬间惨白如纸。
“账目,我可以慢慢查。”林飞走近几步,声音压低,却带着更重的压迫感,“但你的选择,只有一次。是继续在泥潭里挣扎,等着被未来的浪潮淹没?还是抓住眼前的机会,洗刷过往,搏一个前程?”
他拍了拍库兹马颤抖的肩膀,语气放缓,却字字千钧:“我给你一天时间。明日此时,我要看到‘真正’的、完整的近一年核心账目。这不是命令,是……机会。”
库兹马呆立原地,如同被抽走了魂魄。林飞的话,像一把重锤,砸碎了他摇摆不定的侥幸。他明白了,这位年轻的顾问,看的根本不是账本,是人心,是立场。
送走失魂落魄的库兹马,林飞重新坐回案前。他知道,仅仅威逼利诱一个库兹马还远远不够。他需要更清晰地了解,这片阴影之下,究竟藏着哪些魑魅魍魉。
“黑岩。”
“在。”黑岩应声而入。
“随我出去走走。”林飞道,“去看看,我们那些未来的‘同僚’。”
他没有选择炼器坊、炼丹房这些显而易见的重点部门,而是走向了宗门内相对偏僻,却更能反映底层生态的区域——杂役区、低级弟子居所,以及……功勋阁。
功勋阁,负责宗门任务发放与贡献记录,本是激励弟子、衡量价值的关键所在,此刻却门庭冷落。值守的老执事趴在桌上打着瞌睡,任务榜单上积满了灰尘,仅有的几条任务也报酬低廉,毫无吸引力。
林飞随手翻开贡献记录册,上面的记载混乱不堪,贡献点的获取与兑换充满了随意性与不公。他仿佛看到了另一个版本的、未经改革的废矿堂。
正当他合上册子,准备离开时,一个略带讥诮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哟,这不是我们新任的林大顾问吗?怎么有闲心光顾这清水衙门了?”
林飞转身,看到一个身着华贵魔纹黑袍、面色倨傲的年轻男子,在一群跟班的簇拥下,踱步而来。此人身上气息不弱,眼神中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与挑衅。
库兹马的低语适时地在林飞耳边响起:“顾问,这位是刑堂长老的嫡孙,罗戾。平日……颇有些跋扈。”
刑堂长老的嫡孙。
林飞眼中闪过一丝了然。来的好快,而且,直接就是重量级人物。
权力的阴影,终于按捺不住,显露出了它第一抹狰狞的轮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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