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阳如血,泼洒在刑堂肃杀的黑石建筑上,将方才那场短暂而激烈搏杀留下的痕迹——泼溅的暗红、兵器划出的深痕、碎裂的石块——都染上了一层不祥的瑰丽。
林飞在黑岩和猢狲等人的簇拥下,踉跄着冲出库房那被暴力破开的石门。外面广场上,横七竖八躺着不少身影,有刑堂的守卫,也有追随黑岩前来接应的废矿堂弟子,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和魔元对撞后残留的灼热气息。
黑岩如同一个血色的守护神,手持巨斧,胸膛剧烈起伏,挡在林飞身前,赤红的双目警惕地扫视着周围渐渐围拢、却因库房内传来的消息而一时不敢上前的刑堂弟子。他的铁塔般的身躯上添了几道深可见骨的伤口,但他恍若未觉。
“林顾问,你没事吧?”黑岩的声音嘶哑,带着劫后余生的喘息。
林飞摇了摇头,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灵力透支带来的虚脱感如同潮水般一阵阵袭来,让他几乎站立不稳。但他右手紧紧攥着怀中那枚玄黑色铁令,指尖因用力而泛白。那铁令冰冷的触感,此刻却成了支撑他意识的唯一支点。
魔尊铁律……
这东西,比他预想的任何卷宗或证据都要惊人,也更要命。罗魇私藏此物,其心可诛!而这东西现在到了自己手里,就如同捧着一座随时可能喷发的火山。
他抬眼望去,广场四周,越来越多的刑堂弟子汇聚过来,眼神惊疑、愤怒、乃至贪婪。阴九带着那四名执事也从库房中追出,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却碍于林飞手中那散发着无形威压的铁律,不敢再贸然动手。
气氛凝重得如同凝固的岩浆,一触即发。
“林飞!”阴九咬牙切齿,声音从齿缝里挤出来,“交出铁律!此乃刑堂圣物,岂是你能染指的?!”
林飞深吸一口气,压下喉咙口的腥甜。他知道,此刻绝不能示弱。他缓缓将握着铁律的手从怀中抽出,将那枚古朴、带着锈迹的铁令高举过头。
夕阳的光芒落在铁令上,那玄黑的色泽仿佛能吞噬光线,唯有边缘铭刻的古老符文,在余晖下流转着一丝难以言喻的、令人心悸的幽光。
无需林飞灌注灵力,那铁律自身散发出的、源自魔焰宗最高权柄的规则意志,便已如同水波般扩散开来。威严,沉重,带着裁定生死、镇压一切的意味。
围拢的刑堂弟子们,在这股气息的笼罩下,修为稍弱者已是面色发白,呼吸不畅。一些年岁较长的执事,脸上更是露出了复杂至极的神情——那是刻在骨子里的、对至高律法的敬畏与恐惧。
“魔尊铁律在此!”林飞的声音并不洪亮,甚至带着虚弱,但在铁律力量的加持下,却清晰地传入每一个人的耳中,带着一种奇异的、不容置疑的穿透力,“见令如见魔尊!刑堂众修,尔等今日刀兵相向,是欲造反吗?!”
最后一句,他几乎是厉声喝出。虽然身体摇摇欲坠,但那眼神却锐利如鹰隼,扫过全场。
“哗——”
人群出现了一阵骚动。不少底层弟子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手中的兵刃垂低了几分。他们对林飞不满,对改革抵触,但“魔尊”二字,以及这代表着魔尊意志的铁律,依旧是悬在所有人头顶的利剑,是魔焰宗存在的根基。
阴九气得浑身发抖,他看得出手下人的犹豫,厉声道:“休听他胡言!他窃取铁律,罪该万死!罗魇长老才是刑堂之主!给我……”
“阴九!”林飞猛地打断他,目光如冰冷的箭矢,直射过去,“你口口声声罗魇长老,那我问你,魔尊亲赐,执掌刑狱、监察全宗的铁律,为何会出现在库房暗格,由罗长老‘私藏’,而非供奉于刑堂正殿?!”
他踏前一步,尽管脚步虚浮,但气势却因手中的铁律而陡然攀升。
“按《魔焰宗祖制》,铁律当由刑堂首座执掌,公示于众,以正典刑!罗长老将其密藏于暗格,隔绝天日,是为何故?是他不遵祖制,还是……别有用心,欲以此令,行不可告人之事?!”
字字诛心!
每一个问题,都像一柄重锤,敲打在在场所有刑堂弟子的心上。私藏铁律,这个罪名,太大了!大到足以让罗魇万劫不复!
阴九脸色瞬间煞白,张了张嘴,却发现竟无从辩驳。他能说什么?说罗长老只是暂时保管?这种借口,连三岁孩童都不会信!
“你……你血口喷人!”阴九只能无力地嘶吼。
“是否血口喷人,自有魔尊圣裁!”林飞不再看他,目光扫过躁动不安的人群,朗声道,“今日之事,我林飞,将手持铁律,亲赴魔尊殿,面呈一切!尔等若再阻拦,便是与魔尊为敌,与铁律为敌,与这魔焰宗的根基为敌!”
他这番话,彻底将个人恩怨拔高到了宗门法统的层面。
一时间,广场上鸦雀无声。只有风声掠过,卷起地上的尘埃和血腥气。刑堂弟子们面面相觑,最终,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阴九。
阴九胸口剧烈起伏,他知道,大势已去。有铁律在手,林飞此刻在法理上,已立于不败之地。强行阻拦,就是坐实了叛逆的罪名。
他死死盯着林飞,那眼神怨毒得几乎要将他生吞活剥,最终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撤!”
围拢的刑堂弟子如蒙大赦,缓缓向后退去,让开了一条通路,只是那一道道目光,依旧如同冰冷的刀子,刮在林飞身上。
林飞心中暗暗松了口气,背后已被冷汗浸透。他知道,这只是暂时的安全,更大的风暴还在后面。罗魇绝不会善罢甘休。
“我们走。”他低声道,声音带着无法掩饰的疲惫。
黑岩立刻上前,小心翼翼地搀扶住他几乎脱力的手臂。猢狲等人则警惕地护卫在四周,一步步朝着刑堂区域外走去。
夕阳将他们的影子拉得长长的,投射在染血的黑石地面上。林飞被搀扶着,手中依旧紧紧握着那枚救了他一命,也将他推向更危险境地的铁律。
他的步伐踉跄,背影在血色残阳中显得单薄而脆弱,却又带着一种决绝的、一往无前的坚定。
他知道,从他拿出这枚铁律开始,他与罗魇,与刑堂背后那庞大的旧势力,便已是不死不休之局。
而这魔焰宗的黄昏,也因这枚重现天日的铁律,注定要被染上不一样的色彩。
路的尽头,是魔尊殿的巍峨轮廓,在夕阳下沉默着,仿佛一只蛰伏的巨兽,等待着他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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