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上接应(千里驰援篇)
民国三十三年,九月初。苏北根据地,洪泽湖军区指挥部。
秋意渐浓,洪泽湖畔的芦苇荡已是一片金黄。指挥部内,气氛却比天气更加肃杀。秦书婉、何彩珠、林曼丽三人被紧急召见。经过一个多月的休养,秦书婉的腿伤已基本痊愈,虽阴雨天仍会酸痛,但行走奔跑已无大碍。何彩珠和林曼丽也早已恢复如初。
主持会议的是军区政委,他面色凝重,开门见山:“同志们,刚接到华北局转来的绝密急电。我们一位极其重要的同志,‘信天翁’同志,在北平执行一项关乎全局的战略情报任务时,身份暴露,身负重伤,目前隐蔽在北平西郊我党一处秘密联络点,处境万分危急!”
“信天翁!”秦书婉心中一震。这是党内一位传奇式的战略情报专家,长期潜伏在日伪高层,提供过无数价值连城的情报,是名副其实的“国宝”!
政委继续道:“华北的同志正在全力营救,但北平城内敌人搜查极严,难以将‘信天翁’同志安全转移出城。总部命令我们,不惜一切代价,派一支精干小队,秘密潜入北平,接应华北的同志,将‘信天翁’同志安全护送至晋察冀根据地!这个任务,代号‘归巢’!”
他目光扫过秦书婉三人:“组织上经过慎重考虑,决定将这个任务交给你们!秦书婉同志负责全面指挥,何彩珠、林曼丽同志协助。你们三人都有丰富的敌后斗争和护送经验,尤其是书婉同志,对北方的环境也相对熟悉。有没有问题?”
“坚决完成任务!”三人齐声应道,眼神坚定。她们都明白这个任务的分量和危险性。深入日伪统治核心的北平,从虎口中抢人,无异于刀尖跳舞!
“好!”政委重重一拍桌子,“时间紧迫,给你们三天准备时间。路线、接头方式、掩护身份,由敌工部的同志详细交代。记住,‘信天翁’同志的安危,关系到整个战局的走向!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三天后,夜。 苏北与山东交界处,微山湖芦苇荡。
一条窄小的乌篷船悄无声息地滑入水面。秦书婉三人已换上北方百姓的粗布衣裳,脸上做了简单的易容。秦书婉扮作回娘家的嫂子,何彩珠和林曼丽扮作她的妹妹。武器和电台拆解后藏在特制的行李箱夹层里。
“从此地到北平,陆路关卡林立,盘查极严。我们走水路,经济南,转旱路,冒充贩运山货的客商,这是最稳妥的路线。”交通员老周低声交代着,“济南站有我们的人接应,会提供新的身份和路条。进入北平后,到西直门外‘福顺’车马店,找掌柜的,暗号是‘有从张家口来的老山参吗?’回答‘有,但要等霜降后的’。”
“明白。”秦书婉点头,将细节牢牢记在心里。
“一路保重!”老周与三人紧紧握手,目光中充满嘱托。
船桨划破水面,乌篷船载着三人,悄无声息地驶入茫茫夜色,向北而去。
接下来的半个月,是一段艰苦卓绝的行程。她们乘船、坐骡车、甚至徒步,穿梭在敌占区的乡村与城镇之间。凭借着伪造精良的“良民证”、一口地道的北方口音和沉着冷静的应对,有惊无险地通过了一道道哨卡。在济南,她们顺利接头,更换了身份,拿到了前往北平的“路引”。
越靠近北平,气氛越发紧张。铁路沿线碉堡林立,巡逻队频繁,城门口日伪军警盘查森严。九月底,三人终于抵达北平西直门外。
“福顺”车马店是一家老字号,店面不小,人来人往。秦书婉让何彩珠和林曼丽在对面茶馆等候,自己独自走进店内。
柜台后,一个戴着瓜皮帽、留着山羊胡的干瘦老头正在拨弄算盘。
“掌柜的,有从张家口来的老山参吗?”秦书婉压低声音问道。
老头拨算盘的手一顿,抬起眼皮,浑浊的眼睛锐利地扫了秦书婉一眼,慢悠悠道:“有,但要等霜降后的。”
暗号对上!
老头使了个眼色,示意秦书婉跟他到后院。进入一间僻静的厢房,关上门,老头立刻换了一副神色,急切道:“是苏北来的同志?可算把你们盼来了!‘信天翁’同志伤势很重,高烧不退,藏在西山脚下一个叫‘八里庄’的村子里,由我们一个外围同志照看着。但最近风声太紧,鬼子汉奸天天搜村,眼看就要藏不住了!”
“具体位置?怎么联系?”秦书婉问。
“八里庄东头,有个独门独院的废砖窑,门口有棵大槐树。照看的人叫赵老栓,是个可靠的猎户。这是接头信物。”老头递过半块磨损严重的玉佩。
秦书婉接过玉佩,心中稍定:“我们今晚就过去。城里接应安排好了吗?”
“安排好了!三天后,有一队给城里日军送菜的大车,赶车的是我们自己人。你们混在车里进城,然后到鼓楼西大街‘荣宝斋’书画店,那里有同志接应,安排你们出城。”
计划敲定。当夜,秦书婉三人趁着夜色,绕开大路,徒步赶往西山脚下的八里庄。
秋夜寒凉,山路崎岖。凭着地图和猎户留下的暗记,她们终于在子夜时分,找到了那个偏僻的废砖窑。窑洞隐蔽在山坳里,门口果然有棵大槐树。
秦书婉学了三声布谷鸟叫。片刻,窑洞内传来两声猫头鹰的回应。门吱呀一声开了一条缝,一个警惕的、满脸风霜的老汉探出头,手里握着一把猎叉。
“赵老栓同志?”秦书婉亮出半块玉佩。
老汉接过玉佩,与自己的另一半对上,长舒一口气:“可算来了!快进来!”
窑洞内阴暗潮湿,点着一盏小油灯。角落里铺着干草,一个面色蜡黄、昏迷不醒的中年人躺在上面,胸口缠着渗血的绷带,呼吸微弱,正是“信天翁”!
“伤势怎么样?”秦书婉心中一紧。
“鬼子的子弹打在肺叶边上,发炎了,一直高烧。”赵老栓叹气,“我用土方子吊着他的命,但再不弄到西药,恐怕……”
秦书婉检查了一下伤势,情况确实危急。“我们带了消炎药。”她示意何彩珠从行李箱夹层取出宝贵的磺胺粉,小心地给“信天翁”服下、换药。
必须尽快转移!在窑洞多待一刻,就多一分危险。
三天后,凌晨。秦书婉三人将“信天翁”伪装成重病的亲戚,用门板抬着,混入了那支送菜的车队。骡车吱吱呀呀地驶向西直门。
城门盘查异常严格。日伪军警挨个检查路引,搜查货物。
轮到他们时,一个伪军班长用刺刀挑开车上的菜筐,狐疑地打量着躺在门板上、气息奄奄的“信天翁”:“怎么回事?”
“老总,行行好,”秦书婉陪着笑脸,塞过去几块银元,“我舅舅,痨病,快不行了,想抬进城找洋大夫瞧瞧……”
伪军班长掂了掂银元,又用手电照了照“信天翁”惨白的脸,嫌恶地挥挥手:“晦气!快走快走!”
骡车缓缓驶入高大的城门洞,秦书婉三人的心才稍稍落下。北平,这座千年古都,如今是龙潭虎穴。她们必须尽快赶到鼓楼西大街的“荣宝斋”!
然而,就在骡车即将拐入鼓楼大街时,前方突然传来一阵骚动和日语呵斥声!一队日本宪兵和便衣特务设下了临时检查站,正在逐车严查!气氛瞬间紧张到极点!
秦书婉的手,默默按在了腰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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