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鹰的翅膀划破暮色时,黄林寺的轮廓终于在漫天霞光中显形。往日里飘着檀香的寺院,此刻却被一层凝重笼罩。山门两侧的石阶上,每三步便站着一名持械弟子,他们手中的长刀贴着镇邪符,符纸边缘的朱砂在残阳下泛着冷光,目光如鹰隼般扫过山下的密林,连风吹过树叶的声响都能让他们握紧刀柄。林异将涤魂盏紧贴在胸口,外袍的褶皱把玉盏裹得严严实实,掌心的汗透过布料渗到盏身,却不敢有半分松懈。
“落!”了悟勒紧鹰绳,雪鹰发出一声低唳,翅膀收起的瞬间带起一阵风,卷起地上的落叶,稳稳落在寺院前的空地上。早有两名弟子候在此处,见到两人,快步迎上来时,声音都带着颤:“林师兄!了悟师兄!你们可算回来了!清玄掌教在大殿急得转了三圈,方丈他……”
“方丈怎么样?”林异不等弟子说完便追问,脚步已朝着大殿方向迈去,涤魂盏在怀中轻轻晃动,盏内灵光的温热透过衣料传来,像是在安抚他的急切。
“方丈还在闭关,但半个时辰前,守关弟子说里面传出血光,紧接着便有灵力波动,后来才知道是方丈用丹药稳住了伤势。”弟子快步跟上,压低声音补充,“影狱教突袭那晚,寺里二十多个弟子受伤,现在能参战的不足五十人,掌教已经让人快马去周边寺院求援了,可来回至少要五日……”
穿过熟悉的回廊,往日里挂着经幡的地方,此刻都贴满了泛黄的镇妖符。大殿内的烛火燃得正旺,清玄掌教站在佛龛前,灰色僧袍的袖口沾着点点墨渍,显然是刚写完求援信。她转过身时,目光第一时间落在林异怀中的涤魂盏上,快步迎上来,指尖几乎要碰到盏身,又生生顿住:“拿到了?冰璃族长可有交代?”
“拿到了。”林异小心地掀开外袍,将涤魂盏捧在掌心。莹白的盏身在烛火下泛着柔和的光,杯壁佛纹流转,盏内的黑红光点被金雾裹着,安静地浮动着,“冰璃族长说,分魂需在阴阳交泰之地,锁妖塔前广场最合适。佛塔有至阳净化力,塔身有至阴镇邪力,双重加持才能让灵光精准分离残魂,不伤了尘生魂。”
清玄掌教这才松了口气,伸手轻轻拂过盏口的灵光,指尖灵力与金光一碰便收,像是在确认什么:“太好了。空尘方丈闭关前特意把《涅盘经》手抄本交给我,说只有诵念此经,才能护住生魂本源。”她转身从案上取过一本线装经卷,纸页边缘都泛着毛边,显然是经常翻阅,“只是方丈现在重伤,仪式当天若不能……”
“我来布阴阳阵!”了悟上前一步,将怀中的阵图“哗啦”展开,铺在供桌上。羊皮纸绘制的阵图上,用朱砂标着三十六处阵眼,中央画着太极图案,“我算过广场的方位,刚好对应阴阳两极。用三十六张高阶符纸布阵,十二张阴阳符做阵眼,就能把佛塔和锁妖塔的灵力引到涤魂盏里。到时候林异操控灵光,掌教您负责护阵挡影狱教,撑到方丈出关应该没问题!”
清玄掌教俯身看着阵图,眉头渐渐舒展:“阴阳阵与双重灵力相契,是个稳妥的法子。护阵的事交给我,我已让人准备了三十张金刚符,能在广场外围布三层屏障,每层至少能挡一刻钟,足够撑到分魂结束。”她抬眼看向林异,语气添了几分郑重,“但操控灵光要极高的专注力,你得提前三天练习。用星佛之力引导灵光,让它顺着你的心意走,不能有半分偏差。”
林异点头,将经卷揣进怀中,指尖再次按在涤魂盏上。温润的灵力顺着指尖钻进体内,与丹田处的星佛之力慢慢融合,盏内的金光也跟着亮了几分,像是在回应他。“我会在闭关室练习,确保万无一失。”
“仪式就定在三日后午时。”清玄掌教拍板,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午时太阳最盛,佛塔灵力最强,刚好与塔身阴气平衡。我让弟子提前清理广场,把符纸、法器都备好,再派两个人去锁妖塔周边探查,防止影狱教提前动手脚。”
了悟立刻应道:“我现在就去清点符纸!寺里现有的阴阳符只有五张,得让人去丹符宗再调七张,还有引魂灯。仪式上要用来引生魂,必须是用千年松脂做的灯芯,不然撑不住半个时辰。”他说着便要转身,殿外却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弟子慌张的呼喊:“掌教!林师兄!了悟师兄!方丈……方丈提前出关了!”
林异与了悟同时一惊,手中的东西差点没拿稳。两人跟着清玄掌教快步赶往闭关室,刚到门口,便见空尘方丈拄着禅杖,一步步从里面走出来。他原本红润的脸色此刻苍白得像纸,僧袍下的手臂隐隐发颤,每走一步,禅杖都在青石板上敲出“笃笃”的响,却依旧挺直了脊背,眼神亮得惊人。
“方丈!您怎么出来了?伤势还没好!”清玄掌教急忙上前,想扶他,却被他轻轻推开。
空尘方丈的目光落在林异手中的涤魂盏上,声音带着几分沙哑,却字字清晰:“分魂不能等。《涅盘经》完整版只有我能诵念,少了佛法护持,生魂在分离时很可能溃散。”他从怀中摸出一盏小巧的青铜灯,灯身刻着繁复的莲纹,灯芯处燃着一点微弱的金光,像是随时会灭,“这是佛心灯,护生魂的关键。林异,你过来。”
林异连忙上前,空尘方丈将青铜灯递到他手中。指尖刚碰到灯座,便有一股温和的灵力传来,与涤魂盏的灵光隐隐共鸣。“此灯需用星佛之力续燃,灯灭则生魂失护,仪式必败。”方丈的手按在林异手背上,力道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郑重,“三日后仪式上,你要一边操控涤魂盏灵光,一边用灵力续灯。这是最关键的担子,你可担得住?”
林异握紧青铜灯,掌心感受到灯芯的温热,与涤魂盏的灵光交织在一起,像是两股力量在互相呼应。他抬头看向空尘方丈,眼中没有半分犹豫:“弟子定不辱命!”
空尘方丈这才点头,又看向清玄与了悟:“护阵和布阵就拜托你们了。影狱教三日后必会倾巢而出,他们要的不只是残魂,还有锁妖塔下的邪力。咱们既要成功分魂,还要守住锁妖塔,不能让他们的阴谋得逞。”
清玄与了悟同时躬身,声音坚定:“定不负方丈所托!”
暮色渐渐沉了下来,大殿内的烛火越燃越旺。林异捧着涤魂盏与佛心灯,指尖感受着两股灵力缓缓流淌;了悟趴在案上,用朱砂在阵图上标注着细节,时不时抬头与清玄掌教商议;空尘方丈坐在一旁的蒲团上,闭目调息,禅杖斜靠在身侧,却依旧透着一股沉稳的力量。三日后的锁妖塔前广场,一场关乎生魂、关乎寺院、甚至关乎整个大陆安危的大战,已在这凝重的氛围中,悄然拉开了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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