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云殿的纷争暂告段落,林凡和沈逸被安置在了主峰灵气最为浓郁的洞府之中,毗邻而居,方便照应。
林凡甫一安顿下来,便被云鹤真人单独召见,详细询问关于天规殿以及星神殿传承的细节,这关乎宗门未来的战略方向。苏妙然和楚灵儿也各自被其师尊叫去,一方面是关切安危,另一方面也是了解情况。
洞府内,终于只剩下沈逸一人。
他盘膝坐在玉榻之上,并未立刻运功疗伤。灵魂本源的裂痕与因果反噬的湮灭之力,如同附骨之疽,寻常的灵力滋养和丹药效果微乎其微。云鹤真人虽承诺倾尽资源,但沈逸清楚,宗门宝库中能治疗此等道伤的天材地宝,恐怕也是凤毛麟角,且未必对症。
他闭上双眼,心神沉入体内,仔细感知着那沉寂的【因果行者】系统。虽然因为透支而暂时无法主动施展能力,但其与灵魂绑定后带来的本质提升仍在。他能“看”到自己灵魂上那些细密的、如同瓷器冰裂般的伤痕,以及缠绕其上、不断侵蚀生机的灰黑色反噬之力。
“因果造成的伤,或许还需因果来解……”沈逸心中明悟。
他尝试着不再以灵力去强行冲击那些伤痕与反噬之力,而是运转《逆缘心经》,以自身微弱的业力为引,如同最精细的绣花针,去小心翼翼地“梳理”那些混乱、断裂的因果碎片。
这是一个极其缓慢且痛苦的过程。每一次“梳理”,都仿佛在直接触碰灵魂最脆弱的部分,带来阵阵撕裂般的剧痛。汗水很快浸湿了他的衣衫,脸色变得更加苍白。
但效果,却是显而易见的!
那些原本顽固盘踞的反噬之力,在《逆缘心经》和业力的引导下,竟然开始一丝丝地被剥离、转化!虽然速度慢得令人发指,剥离出的反噬之力也微乎其微,但确确实实是在减少!而灵魂本源的裂痕,在失去了反噬之力的持续侵蚀后,在那残留的星辉滋养下,也开始以极其缓慢的速度自我修复!
“有效!”沈逸精神一振,强忍着剧痛,持续进行着这水磨工夫。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精神疲惫到了极点,他才缓缓收功。内视之下,灵魂上的灰黑色气息淡薄了微不可查的一丝,裂痕也似乎愈合了头发丝那么细的一点。
虽然进展缓慢,但总算找到了正确的方向。只要持之以恒,辅以合适的滋养魂魄的宝物,恢复并非遥不可及。
就在这时,洞府外传来禁制被触动的微弱波动。
沈逸睁开眼,神识一扫,发现洞府外并无人影,只有一枚普通的玉简,被人以巧妙的手法送了进来。
“嗯?”他心中一动,隔空将玉简摄入手中。
玉简内没有署名,只有一行简短的小字:
“今夜子时,丹霞谷,腐心草之毒,或与吴有关。”
丹霞谷?腐心草之毒?
沈逸目光一凝。丹霞谷是宗门内一处相对偏僻的山谷,而腐心草,则是一种颇为阴损的毒物,能侵蚀修士金丹,毁人道基。这枚匿名玉简,是在暗示吴渊可能与某种使用腐心草的阴谋有关?而且特意点明在丹霞谷?
是警告?还是陷阱?
沈逸沉吟片刻,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不管是谁送的这玉简,目的为何,既然提到了吴渊,那便值得走一趟。他如今重伤未愈,看似虚弱,但【因果之力】已能进行一些最基础的运用,自保应当无虞。而且,他也想看看,这位戒律堂长老,到底在暗中谋划些什么。
是夜,子时。
月黑风高,正是夜行人出动之时。
沈逸换上一身夜行衣,气息收敛到极致,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离开了洞府,朝着丹霞谷的方向潜行而去。他并未动用遁光,而是纯粹依靠肉身力量和精妙步法,在阴影中穿梭。
【因果之力】虽不能大用,但用于遮蔽自身气息、扭曲途经之地的细微因果(如脚印、气息残留),却是效果奇佳。一路行来,可谓神不知鬼不觉。
很快,他便抵达了丹霞谷外围。山谷中弥漫着淡淡的丹毒雾气,这是常年炼丹排放的杂质积累所致,对低阶弟子有害,但也成了天然的遮蔽。
沈逸隐匿在一块巨石之后,因果感知如同无形的水波,缓缓向谷内蔓延。
果然,在谷内一处废弃的丹渣堆积点附近,他感知到了两道隐匿的气息,以及……一股极其微弱的腐心草特有的阴寒毒性!
其中一道气息,沈逸有些陌生,但另一道,他虽然接触不多,却绝不会认错——正是戒律堂长老,吴渊的心腹,那位曾在山门前刁难他的周毅!
只见周毅与另一名面容阴鸷的弟子,正小心翼翼地从一堆丹渣下取出一个密封的玉盒。玉盒开启一丝缝隙,那股腐心草的毒性便是从中泄露出来。
“小心些!此毒剧烈,莫要沾染!”周毅低声喝道,语气严厉。
“周师兄放心,小弟晓得。”那阴鸷弟子连忙点头,小心翼翼地将玉盒封好,“吴长老要此物,莫非是要……”
“闭嘴!长老之事,也是你能妄加揣测的?”周毅厉声打断他,警惕地看了看四周,“东西到手,快走!此地不宜久留!”
两人收起玉盒,身形一动,便要离开。
暗处的沈逸,眼神彻底冷了下来。
腐心草……吴渊……
这老家伙,果然贼心不死!收集这等阴毒之物,其目标不言而喻,极有可能就是针对刚刚归来、风头正劲的林凡,或者就是他沈逸自己!
眼看周毅二人就要离去,沈逸心念电转。直接出手拿下?打草惊蛇,没有实证,以吴渊的地位,很容易被他反咬一口。
他眼中因果丝线一闪,有了主意。
他锁定周毅腰间悬挂的那枚代表戒律堂弟子身份的令牌,以及旁边一堆极不稳定、蕴含杂质的废弃丹渣,以微弱的【因果之力】,轻轻“拨动”了一下它们之间“相安无事”的因果线。
就在周毅转身的刹那——
“嘭!”
那堆废弃丹渣中,几块极不稳定的残渣毫无征兆地突然爆开!虽然威力不大,但迸溅的毒火和碎渣,却好巧不巧地,正好打在了周毅腰间的身份令牌上,将其绳索烧断!
“啪嗒”一声轻响,那枚刻着“戒律堂周毅”字样的身份令牌,掉落在了地上,滚进了旁边的碎石缝隙中。
周毅被这突如其来的爆炸吓了一跳,连忙检查自身,发现只是衣角沾染了些许毒火,并无大碍,心中暗骂晦气,却并未注意到丢失的身份令牌。另一名弟子也被惊动,两人更加不敢停留,匆匆离开了丹霞谷。
直到两人身影消失,沈逸才从暗处走出,来到那堆丹渣旁,俯身,从碎石缝隙中,捡起了那枚无人注意的身份令牌。
令牌入手冰凉,上面“戒律堂周毅”几个字,在黯淡的月光下,清晰可见。
沈逸掂了掂手中的令牌,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吴长老……这份‘礼物’,我收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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