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然突如其来的狂吠让甲板上的轻松气氛瞬间消散。
杨密立刻转身,快步走进船舱,片刻后拿着一副高倍军用望远镜走了出来。
她举起望远镜,仔细调整焦距,望向船尾远方那个不起眼的黑点。
看了好一会儿,她放下望远镜,秀眉微蹙,脸上带着一丝困惑。
“看轮廓,好像是艘老旧的远洋渔船……但很奇怪。”
她描述着自己看到的情形,“它就那样远远地跟着,速度似乎不快,只是随波逐流,保持着相对距离。船上……太安静了,甲板上看不到任何人影,驾驶舱的窗户也黑乎乎的,就像……就像一艘被废弃的船。”
“废弃的船?”
陈拾沉吟着,这种可能性不是没有,在航道上遇到失控或废弃的船只并不算特别罕见。
但他心里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他看了看脚边依旧对着船尾方向龇牙低吼的墨然,心中一动。
他弯腰,一把将不安分的墨然抱了起来。
狗子突然离地,四肢悬空,不安地扭动着。
陈拾没有理会,抱着它,像举着一个活体探测器,缓缓转向船尾的左侧海域。
墨然被他抱着转向左边,鼻子抽动了两下,耳朵也耷拉下来,喉咙里的低吼声渐渐平息,恢复了那副略带茫然的憨傻模样,甚至还试图去舔陈拾的下巴。
陈拾不动声色,又抱着它,缓缓转向船尾的右侧海域。
墨然依旧安静,只是好奇地看着波光粼粼的海面。
最后,陈拾再次将墨然的身体,稳稳地对准了船尾正后方,那个黑点所在的方向。
几乎就在对准的瞬间!
“呜汪汪汪!嗷呜!!”
墨然像是被针扎了一样,猛地挣扎起来,刚刚平息的狂吠再次爆发,比之前更加激烈,那双异瞳死死盯着远方,充满了极度的警惕和某种……难以言喻的厌恶?
杨密在一旁看得清清楚楚,美眸中充满了惊奇:“它……它好像真的能感觉到什么?!”
陈拾将躁动不安的墨然放回甲板,拍了拍它毛茸茸的脑袋,语气带着几分调侃,却也隐含着一丝凝重:“看来你也不全是只会拆家和犯二,还有点用处嘛……狗形探测雷达?”
墨然似乎听懂了这是在夸它,暂时停止了吠叫,昂起头,得意地摇了摇尾巴,但目光依旧不时警惕地瞥向后方。
看着墨然这针对性极强的反应,杨密也彻底排除了“废弃船只”的侥幸心理。
她冷静地分析道:“不管那是什么,以那艘渔船的航速和性能,绝对追不上我们‘探渊者号’。我们很快就能把它彻底甩掉,没必要节外生枝。说不定只是某些不开眼的海盗?”
“海盗?”
陈拾闻言,嗤笑一声,指了指脚下这艘线条硬朗、设备林立的“探渊者号”,“Shirley 杨,你看看咱们这船,远观之下,跟某些国家的海岸警卫队舰艇有什么区别?
稍微懂行的人都能看出这船不好惹。
你这船上虽然没明着挂武器,但什么海盗敢盯上这种目标?嫌命长吗?”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绝对的自信:“退一万步讲,就算那破渔船真能追上来,就凭咱们这船的吨位和结构,直接撞过去,也能把它碾成碎片。”
杨密点了点头,陈拾的分析和她想的一样。她叫来一名负责船上安保和水手调度的负责人,吩咐道:“去监控室,用长焦镜头和雷达持续观察后面那艘渔船,记录它的航向和速度变化,再查下船的信息,有异常立刻报告。”
“是,大小姐。”
负责人领命,快步离开。
杨密转向陈拾,语气轻松了一些,试图缓解紧张气氛:“也许是我们多虑了,可能那船只是巧合和我们同路一段,或者真的是失控的废弃船只。放心吧,我们保持警惕,加速航行,很快就能把它甩没影了。”
陈拾点了点头,但眉头并未完全舒展。
他双手撑着船舷,目光依旧紧紧锁定着海天线上那个如同跗骨之蛆般、随着波浪起伏的黑色小点。
一种直觉告诉他,事情绝不会这么简单。
……
与此同时,在遥远后方,那艘破旧渔船的驾驶舱内。
这里光线昏暗,弥漫着一股鱼腥、铁锈和某种难以形容的血腥气味混合的怪味。
仪表盘大部分已经失灵,覆盖着厚厚的灰尘。
船舵无人操控,船只只是凭借惯性和对前方“探渊者号”某种无形的牵引,在海上盲目地漂浮。
在驾驶舱最深的阴影角落里,一个人影,如同融入黑暗的雕像,缓缓地、僵硬地动了一下。
他向前挪动了一步,让一丝微弱的光线勉强照亮了他的侧脸。
正是张腾!
他的脸色呈现出一种不健康的青灰色,嘴唇干裂。
而最令人心悸的是,他的右睛已经完全被一只惨白的、布满细微血丝、瞳孔缩成针尖状的巨大右眼所取代!
那只非人的眼睛,此刻正透过肮脏模糊的舷窗,死死地、一眨不眨地盯视着远方海平面上那个代表着“探渊者号”的小点。
眼神冰冷,空洞,却又带着一种诡异的、如同锁定猎物般的执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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